这座他们从山下,就一直遥望着的雷峰塔,在此刻,完整的展现了他俩的眼前。
未修建完整的塔尖,月亮正好倚靠在那里,顺着月光洒下,是坚固而精巧的塔身,雕花游栏,飞檐硬瓦,金红两色上下贯通,浑然天成。
白姑娘从这天渊之间脱离,又在这突然之间遇见这恢弘巨塔,她本该说心头一震,可是她的心却毫无反应,只是她眼睛瞪圆,方才将那惊讶之色,给表达了出来。
眼前这雷峰塔就在眼前,一切的答案就要揭晓,苏乐的心中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当然,再激动,他也没忘了把白姑娘的手给松掉,虽说挺软的,但再拉着,是不是显得自己有点形象不正。
雷峰塔前,是一个稍显空旷的广场,在这广场间,有规划好的田圃,栽种着大量的珍稀草木,有生着龙形触须的树,有如火焰般炽烈的花。
可这花木之间,却不是说枯寂一片,而是生灵万千,滑跃游动,或挂在树间,或游于草甸,或缠绕于枝节之上。
这些存在于草木之间的生物......全部都是蛇!
红蛇,紫色,蓝蛇,各式各样的蛇,这些蛇有的大的如同水桶一般,有的又小的只比一朵花大不了多少。
这雷峰塔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蛇窝,这些蛇在看到苏乐和白姑娘之后,都在同一时间,扭转了它们的蛇头,看向这边。
这是数千,上万条蛇的同时注视,这些冷血的生物,它们的眼睛天生生得狭长,看起来就阴狠之极,而当它们的数量,多到如此境地的时候,那一双双眼,更是像这黑暗中刺出来的一道道灼热的射线。
而更加恐怖的是,它们竟然在扭头之后,同时吐出蛇信,也不知道是在寻求攻击的角度,还是在探寻信息。
白姑娘在面对这些蛇的时候,早已是冷汗连连,她的眼神惊恐的就像初冬的稚子,要不是苏乐还站的笔直,她估计早就吓得转身逃离。
在这些蛇注视苏乐的时候,苏乐也在注视着这些蛇,他并没有从这些蛇的身上,察觉出那所谓的攻击信号。
在对峙了两三秒钟之后,从这些蛇中,游弋出三条长蛇,一黑,一蓝,一棕黄,这些蛇的鳞片,都异常的光滑,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这三条蛇在游弋出来之后,便顺着积水的泥地,一路往苏乐这边爬来,他们顺着苏乐的脚一路爬上他的脖子,大腿,手臂,直到将他整个人都缠绕住。
白姑娘站在一旁,用未撑扇的手,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发出声响,惊动了这些蛇,一口把苏乐吃了。
哪怕只是旁观,也能感受到这足以令人窒息的压力,更别说当事人苏乐了。
要说此时此刻,苏乐不紧张,那无疑是在瞎讲,可苏乐很清楚很清楚现在的情况,这些蛇只是来审视他,并不是来攻击他的。
所以,苏乐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只是站的端正,让这些蛇来审查。
十秒钟,短暂而又漫长的十秒钟过去,这些蛇,一条条的从苏乐的身上褪下,最后褪下来的的那只,在苏乐的耳边说了一句:
“进去和白娘娘一起跪拜吧。”这蛇的声音像个老者,说的也很轻,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不让白姑娘听到。
说完这句话之后,所有的蛇都归于静寂,隐没于周边的花草之间,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连累公子了,都怪我这失魂的脑袋,记不住事,才让公子受这么多的磨难。”白姑娘一脸关切的对苏乐讲道。
“不用道歉,好事多磨。”苏乐这话讲的有些意味深长。
雷峰塔就在眼前,走了这么长的路,再不进去看看,那怎样也说不过去。
白姑娘一路为苏乐撑伞,这最后的一段路也不例外,正所谓,青衣公子踏雨而行,始入雷峰塔。
推开这雷峰塔的大门,便清清楚楚的能看到一尊佛像,摆在塔内空间的正中央,那是一樽观音像,一手持净瓶,一手持杨柳,相貌端庄慈祥,通体洁白无暇。
白姑娘在看见这观音之后,她手臂间的那些鳞片又开始灼热起来,连带着她的眼睛,也开始一并燃烧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真的要从她身体里涌现出来。
在观音像前,端端正正的放着两个蒲团,苏乐拉着白姑娘到了这俩个蒲团前,然后讲道:
“白姑娘,拜一拜?”
在此刻,原本还慌乱的白姑娘,却像是走了神一样,都不回应苏乐,只是茫然的跪下了,跪倒在这蒲团之上。
苏乐也只好跟着她一起跪下。
待两人虔诚下跪,双手合十,就差念诵经文,翘起木鱼之时。
从这观音像的头顶,一个蛇头,显露了出来,这蛇的鳞片,是那种极细极艳的青色鳞片,不过这蛇的眼睛,却比正常的蛇,要好看的多,眼睛中的花纹,看着好像是一朵盛开的青色莲花。
这青蛇之身,硕大无比,从观音像后游出,顺着这白润观音像一路向下游动,当它将这高达六七米的观音像盖住一小半,身后却好像还如深渊般绵长。
青蛇吐信,这一次却不是对着苏乐,而是对着同样跪拜下去的白姑娘。
长长的蛇信,轻轻点在了白姑娘的额头,而白姑娘在被这蛇信点了一下之后,她的眼神凝固了,连带着她整个人,都开始凝固在了当场。
她的血液流动开始变换,呼吸开始变慢,那属于人的温度,也开始从她的身体里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