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常宁去了堂屋,一进门就看到长相斯文的祁贺云正举止略有些局促的坐在上座的椅子上,祁贺云眼见身形清瘦的小女孩自门外走进,不自觉地站起身来。
这孩子长得未免太过瘦小,按年纪算也该有十二了,可这身量却好像还未长大似的,个头实在不高。近了看去,女孩脸上戴着面纱遮着容貌,但面巾上面露出来的眉眼却像丹青师手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瞧着精致极了。
祁贺云顿了顿,脑海里又回想起了十几年前在青湖镇与允棠娘亲初见时的模样。
彼时美人正年少,容貌气度灿如春华,皎如明月。
允棠的娘亲名唤白芷,一直是他心头不为人所知的白月光,当年发生的事情有太多言不由衷,现在想来,这蹉跎过的十几年光阴,实属是不该。
“允棠拜见爹爹。”虞常宁规规矩矩行礼,她想着既然是顶着祁允棠的身份,那自然是要乖巧一些才能招人喜欢,于是整个人都乖顺的不像话。
祁贺云连忙上前几步将她扶起,“允棠不必多礼,快些起来。”其实要说实话,他与祁允棠这些年从未谋面,感情的确不深,但是因祁允棠是他和白芷的女儿,所以他待她到底是要与旁些人不太同的,白芷值得他小心爱护,她的女儿自然也值得。
“来府里可缺什么,缺什么你就跟爹爹讲,爹爹都给你补齐了,一样都不会比别人差。”
“多谢爹爹,女儿能有机会在爹爹身边尽孝,已经是万幸了,不敢再有太多的祈求。”虞常宁脸上虽是带着笑容,但语气却多少有些辛酸。她再没这个机会了。
祁贺云眼里流露出一抹心疼,他抬手起摸了摸虞常宁的脑袋,道:“以后有爹爹护着你,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对了,你的脸怎么了,为何要遮面?”从刚才虞常宁进来一直到现在,她脸上戴着的面纱就从未被取下过,祁贺云虽然有疑问,但还是委婉的问道。
“这……”虞常宁好像有些难以启齿,“来京路上遇到了些麻烦事,容貌稍有损坏,但是不打紧,涂了药膏很快便能好了。”
祁贺云点头道:“为父之前在你兰小娘那放了些上好的生肌养颜膏,回头我与她说说,让她给你送过来,毕竟是女孩子,脸上可不能留下疤痕。”女子容貌受损那是大事,像祁允棠这个年纪最是得小心养着,若是一不小心给伤了碰了,说不定还会影响以后的议亲,想来白芷应该极希望女儿嫁到好人家里去的,所以以后祁允棠的亲事,他得要多上心了。
虞常宁笑着答谢,一时觉得祁贺云这个父亲做的倒是不错,虽然早年做了些混账事,但到底是个读书人,明理也懂礼。
而后祁贺云似乎想跟虞常宁多说些话,但毕竟两人第一次见面,情感上并不热络,说不了一会就陷入了两方尴尬的局面。
虞常宁并非不愿意与他多说,只是她这会来事的本事到底没成熟,对着这么一个“爹”,她实在有些攀谈不起来。祁贺云倒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女儿家羞涩,以后多培养培养感情就好。他觉得祁允棠的性子似乎有些清冷,但又觉得这样挺好,白芷当初性子也是清冷的,她的女儿像她。
祁贺云坐了没多久,碰巧兰小娘又派人来请,索性也就离开了。
浔冬见人出了院子,就将随侍一旁的云香遣去做事了,她看虞常宁似乎若有所思的坐在原位,也不出声,静静地候在一边。
“浔冬,你对祁允棠的娘了解多少?”虞常宁突然看向浔冬。
浔冬愣了愣,关于祁允棠的娘,她了解的并不多,她知道的那些还是东林叔告诉她的,最多也就只有白芷是十几年前青湖镇有名的清倌,琵琶弹得一绝,好像是失忆以后才被人贩子给卖进百香楼的。
“了解不多,好像是十几年前青湖镇有名的琵琶姬,不是青湖镇本地人,是失忆后被人拐来的,和老爷当年遇见,似乎也只是个偶然。”
这样啊……虞常宁叹了口气,祁贺云对祁允棠多加照顾,估计并非是因为祁允棠是他的女儿。
祁贺云在府中有两个女儿,一个是杭娘子所生的大小姐,名唤祁凝,五岁早早夭折,还有一个是兰小娘生下的三小姐,名唤祁玉筝。
祁凝就不多说了,可祁玉筝在祁允棠还没回来之前是二房唯一的小姐,虽然是个庶小姐,但由于兰小娘管二房的原因,吃穿用度不比嫡小姐差,但祁贺云并未因为这一点就对祁玉筝有过多偏爱。祁贺云对祁允棠的态度摆明了他如今是偏爱她这个女儿的,而这背后的原因,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些事情背后的原因虞常宁深究不到,也就不去多想了,说到底她志不在后院,后院这些人只要不来招惹她,她是万般都不想与她们扯上瓜葛的。
她今天本来是要晨起去给老夫人请安的,但老夫人似乎不想见到她,昨日派人来说免了她这一阵的晨定昏醒。
“我去睡会,今天早上起得早,昨天晚上也没怎么睡好,而且演戏忒累,下午估计还有人来,你看着点啊,到时候叫我就好。”虞常宁朝浔冬摆摆手,自个转身朝卧房去了。
浔冬了然,目送虞常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