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爹娘呢?我爹娘怎么样了?”虞常宁不禁提高了声调,说话时也忍不住染上了哭腔。
褚离默了片刻道:“将军受刑次数比两位公子少,将军夫人被浸了水牢期间多此昏迷不醒。”
虞常宁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在被人用刀剜,刀尖划过,心里早已是血肉模糊。
“大牢看守可严,可有法子进去?”
“狱卒按时辰导班,子时看守的狱卒最好被收买。”
虞常宁翻身下床,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件黑色的衣袍,将自己从上到下裹了个严实,又装了一些治伤的药粉治风寒、消炎的药丸,点心,以及几件厚实的披风进去,打包装好背在身上,“你随我一起去大牢,叫白芝帮我暂时将房嬷嬷托住。”
白芝是几人中最会易容的,请她在房里假扮她不失为一件稳妥的事情。
“是。”
……
昭明府坐落在秦淮河边,是一处被朝廷辟出来专门用来处理民间刑事案件的场所,占地面积大,任职人员多。
大牢位于昭明府东部,周围都有官兵巡视,褚离架着虞常宁翻过高墙,又躲过那些巡逻的官兵,趁着夜色的掩盖,悄悄逼近大牢。
大牢门前看守的狱卒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长得极为周正。虞常宁和褚离躲在一处假山后面,褚离看了眼狱卒,随后对虞常宁摇了摇头。
他说的那个容易被收买的狱卒还没有换班,至少还需要再等一会儿。
夜色浓稠,像是乌黑的墨水,朱红的琉璃瓦下悬挂着暗红色的灯笼,堪堪照亮这浓墨夜色的一角。
昭明府的灯笼不像外面那些灯笼散发着暖人的柔光,那暗红的色泽,像是被血浸泡过一般,令人无端感觉背后一阵毛骨悚然。
“小姐。”褚离压低了声音对虞常宁道,虞常宁回过头看向他,见他正指着大牢门口,脸色微微严肃。
大门那边,刚刚的守卫正和一个年纪较轻一点的狱卒交换轮班令牌,那年轻一点的狱卒长得略微圆润,绿豆一般的小眼睛总是滴溜滴溜的乱转。
“走。”待年龄较大一点的狱卒离开,虞常宁立即招呼褚离上前。
“谁!”狱卒看从假山后面忽然晃出两个黑影,不禁大惊失色,连忙厉声呵斥道。
虞常宁心里一惊,快步上前走到他面前,黑袍较大,宽大的帽沿直接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这位大哥,可否行个方便,我家人在虞家当职,可否请大哥带我去看看我家人,我也好图个心安。”虞常宁伸手将手里一早就准备好的元宝塞到了狱卒手上。
狱卒看着眼前异常娇小的女子,绿豆一般的小眼睛上下将人打量了个遍,他虽然看不到脸,但光听这声音,就觉得对方一定是个小美人。他的眼睛愈发的亮。
他装作一副为难的样道:“这……这虞家人都是重犯,外人不得探监……”
虞常宁凝眉,不着痕迹的扫了他一眼,又从衣袖里掏出一块元宝塞到他手里,“请您通融通融。”
那狱卒的眼神有些油腻,让虞常宁感到极度不适,他的眼神就好像看见食物的苍蝇,粘在人身上着实令人犯恶心。
狱卒在接元宝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用他那只手捏了把虞常宁的细腻滑嫩的小手,脸上露出了垂涎的神色。
虞常宁快速缩回手,顺带着在袖子里蹭了蹭,这人是怎么回事,别是脑袋有什么毛病。
褚离站在虞常宁身后,皱眉看着那狱卒的举动和神色,心里觉得很有必要剁了他的那双手,这到底是什么混帐东西,连还没及笈的小姑娘的主意都敢打?
狱卒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道:“也罢也罢,那今日便给小姑娘你行个方便,要不然别人还会觉得我不怜香惜玉。”
褚离闻言当场对他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可拉倒吧,什么人想不开了会要你的怜香惜玉。
虞常宁倒没在意,只是点了点头,带着褚离跟在狱卒身后进了大牢。
监牢里充斥着血腥味和霉味,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格外令人感到胃里一阵倒腾。虫子爬过破败的墙壁,潮湿的草垫被随意的堆放在墙角,手腕大小粗细的老鼠时不时从脚边窜过,偶尔发出尖厉的叫声。
虞常宁垂下眸子,不忍心看周遭的环境,她心里难受,这样的鬼地方哪里是给人待的,爹娘和哥哥们在这鬼地方真是遭了大罪了。
“到了。”狱卒在最里边的几间牢房前停住,转过头露出自以为和蔼可亲的笑容对虞常宁道:“尽量快点,我们两个时辰换一次班,你只有一个半时辰时间。”
虞常宁点点头,“多谢。”
待狱卒出去后,虞常宁便让褚离在前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