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侍卫见奚昊走出营帐,当真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已经过去了一夜一天,眼见又已到了下午,武飞云依然未曾回来,奚昊却已再也坐不下去。
缠绵必定已经脱身,他能够一人独闯此处,于千军万马之中寻找自己,这份情对于自己来说便已经够了。他本是个何其洒脱之人,悠然自得于山水之间,若不是因为自己,又怎会陷入这般乱世争斗之中
铃铛随着脚步的走动而发出脆响,奚昊没有理会身旁的侍卫,只信步向前,然一眼望去皆苍茫一片,莫说方向,便连大门在何处自己都无从得知。
军营何其大,自己来这里已经几日了,却连地势地形都未曾分清过,缠绵为了自己不惜以身犯险,自己便不能再意志消沉,虽力单势薄,却也不能失了斗志!心头转念间,奚昊再次向前走去。
天气十分寒冷,身边的士兵皆瑟着身子,脸上手上全是冻伤的痕迹,看着那一切,奚昊心中不禁有了一丝难过。无论他们的主帅是谁,这里都是抵御外敌的边界防线,而他们,在战火燎原之时,便是冲在第一线的将士。此情此景,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初在燕山度,跟在爹爹身边看见的那一切。
战争是何其残酷,所有人在那一刻都是平等的,没有身份地位的分别,没有贫富贵贱的差异,有的只是生存,或者死亡。
“嘶”一声吸气声传入耳中,奚昊回过头去,见一旁火堆处缩着一人,那人此刻正眉眼挤在一处忍受着疼痛,双手手背上全是冻裂的口子,随着指节的活动,那口子处渗出了丝丝鲜血来。
根本未曾去想更多,奚昊转身便朝那人走去,到了面前蹲下便去瞧他的双手。
“莫非军中没有治疗冻伤的药么?这手成了这样还如何拿兵器。”
那人抬头去看奚昊,见他说着话伸手将自己的双手拉了过去,顿时慌了神,身子霍然而起,向后一退,惶然道:“小人手脏,莫污了公子的双手。”
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人是谁,可是,飞云少爷带了一位白衣公子到军营的传闻这几日可都传遍了,大家都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可一来军营太大,二来那人总是被禁在那方寸之地,是以见过的人并不多,今日一看面前这人的容貌与气质,又兼他身后对自己虎视眈眈的相府侍卫,便知其身份了。
“我是大夫,什么样的伤口没见过,你这双手若再不治疗当真便要废掉了。”奚昊说完起身去看了看四周,见围过来的人皆有不同程度的冻伤,不禁眉头一皱,道:“随军大夫的营帐在何处?”
“公子!您还是跟我们回去吧,少爷若是知道了”
“他知道又怎样,我现在已经被困于此,莫非还怕我飞天遁地了不成。”
“可是公子您自己的双手”
奚昊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道:“我也该去换药了,带我去大夫的营帐,你们若不放心,大可以站在一旁看着我。”
那几个侍卫互相对望了一眼,想到那夜这人竟连少爷的耳光都敢扇,本还以为他会没命,却不料少爷竟没有动他分毫,如此一来,倒让众人不敢随意拂了他的意思。
“请公子随我们来。”相持之下,侍卫们让了步,但却依然一步不离的跟着奚昊。随军大夫李楚华此刻正在帐内愁眉苦脸的对着一堆药方发愁,这北方极其寒冷,他配置了一些药方,都疗效不大,将士们手足皲裂严重,影响到了练兵,左隆德怪罪下来,他也只有硬捱,每日对着这些药方不停的调试,当真已经烦不胜烦。
“李大夫!”
“何事。”听帐外呼唤,他极其不耐的应了一声,又听见卷帘声,只道是哪个士兵又犯了什么毛病过来求医,是以连头都没回,继续闷头改方子。
“若以酒调配,这方子中倒可加上徐长卿,再将干姜的分量略微增加,其实寒冬之中,适量饮酒可加速血脉流通,每日少量便可。军中食盐不缺,可让将士们用盐水清洗创面,然后以白芨,柑皮磨成粉末,再以芝麻油调配涂抹伤口,轻者可用吃的萝卜切片烤热涂抹,我再来开几味驱寒气的方子,李大夫可酌情调配。”奚昊低头看了那案桌上的药方,然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李楚华坐在原地愣了半晌,直到奚昊说完,他才眨了眨眼,起身回头,带着一丝诧异的看着奚昊,道:“竟不是军中的士兵,敢问”
话音未落,便已经看到了奚昊身后的侍卫,李楚华心头一惊,急急的拱手一揖,道:“公子见谅,李某冒犯了。”
这便是飞云少爷带入军中的公子么?如此年轻,却精通歧黄之术,不知,是个什么身份。
奚昊只微微一笑,将双手一伸,道:“奚昊是来找李大夫换药的。”
“公子这是”
“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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