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是在故意躲我么。”
踏入永安殿的萧皇后被那说话声吓了一跳,屏退左右,撩开轻纱,见那人懒懒的侧躺在软榻内,手中摇晃着一只酒杯,正漫不经心的轻啜着。
“怎么,想到来看看本宫这个姐姐了?”丝毫不掩饰眉间的不悦之色,萧皇后走过去,站在了那人面前。
萧君莫挑眉一笑,站起了身来:“姐姐何处此言,弟弟我不是遵循姐姐的旨意,无事不得进这云城么,姐姐你当初可是亲手从我的手中拿去了云城禁军虎符,可惜,皇上却将符交给了太子,而不是燕王。”那人凑过身子,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冷嗤道:“臣弟现在连入这云城都得偷偷摸摸,若非如此,我那可怜的外甥,又怎会被太子逼得在乌台造反,最后落得一个如此惨淡的下场。”
“住口”萧皇后浑身轻颤,手指萧君莫道:“本宫问你,昱儿出事,本宫命人去向你求援,想你能够保他一命,你为何避而不见,还有,当初派去追回昱儿的侍卫,是否也有丧命于你手中的?”
萧君莫一愣,继而仰头大笑了起来:“姐姐聪明一世,却受了何人挑拨,竟怀疑起臣弟的忠心来了,你我是亲姐弟,莫非姐姐竟信别人的话来怀疑我吗?”
“你敢说你没有”
“没有!”那人笃定的望着面前之人,信誓旦旦。
“哼,反正现在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说吧,这么晚不惜偷偷潜入宫来,所为何事。”萧皇后走到桌旁,倒上一杯茶端起,等着那人说明来意。
“无事,怕姐姐在宫里耳目不聪,该担心的不担心,等到事后才追悔莫及。”
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萧皇后一蹙眉头,道:“有话直说。”
“臣弟是看,燕王也大了,姐姐似乎应该给他说门亲事了。”
萧皇后眉头蹙得更深:“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姐姐想知道?”
“别拐弯抹角。”
“我这个外甥呐,外表看来冷酷,强势,其实,内心却柔得水似的,特别是对情感,一旦认定了,便会毫不保留的付出,傻得让人心疼,臣弟是怕,有人利用了他的痴心,玩弄了他的感情。”
手中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萧皇后已经明白了萧君莫言下之意,口中一厉,吐出了四个字:“那人是谁!”
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萧君莫坐下身子,自顾倒上一杯茶,举至唇边,缓缓道:“太子身边的公子无瑕!”
“啪”的一声,皇后手中茶杯狠狠砸下,跌在地面,粉碎四溅。响声惊动了门外的宫女,急急推门进来,却又被萧皇后一个耳光甩了出去。
“给本宫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来人,将这不懂规矩的奴才给我拉出去杖责。”话音刚落,已经有几个太监入内,将那宫女拖了下去。
“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娘娘”
萧君莫冷冷一笑,道:“姐姐又何必将气撒在宫女身上,依臣弟看,燕王不过是受了那人蛊惑,要想他回心转意,当尽快给他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咱们都曾年轻过,知道这情之一物是怎么回事,姐姐也不必急,成了亲,那心思自然便收回来了,谁人年轻时,没有过荒唐事。”
萧皇后不再说话,思索了半晌,道:“放眼朝中,又有谁家女子能够配得上谦儿,当初他说过,要自己寻找执手一生之人,一直以来,他都独立有担当,我竟忽略了此事,没想到他陷入了如此境地,我说怎么他会与太子突然站在了一条线上,原来”
“那无瑕公子容若女子,清若青莲,燕王被他吸引,一点也不必奇怪,本来他若是常人,便呆在燕王身旁也无不可,可惜他经纶满腹,个性独立,鸿鹄满志,且自小便跟太子搅在一块,这样的人,姐姐放心他靠近燕王么。”
“谦儿大了,是该娶妻定心了,这一点,本宫竟没想到,本宫这就去找皇上,你可有好提议?”
“定国将军的孙女柳兮飞,蕙质兰心,聪颖过人,且容貌十分美丽,记得三年前,她进宫给姐姐贺生辰,似乎还跟燕王见过面,两人相谈甚欢。”
“柳城魁的孙女?说起来,本宫的确还记得那孩子,谈吐得体大方,家世背景也十分般配,今年二,正是女子最美丽的时光,不错,让她配谦儿,倒也让人放心,本宫这就去见皇上。”
“恭送皇后娘娘,臣弟,也该溜出去了。”那人玩世不恭的躬身一揖,见萧皇后转身离去,眸中闪过一丝寒意,直起身子,冷笑道:“只怕,姐姐愿意,燕王却不愿意,这乱成一锅粥的场面还真有趣。皇上要嫁女儿,皇后要娶儿媳,偏偏那两人,心都在那一人身上,不知道,皇上震怒起来,会不会损害了龙体,啧啧。”身子一闪,那人一个飞跃,瞬间便没。
鲜血如泉奔涌,将视野所见全都渲染成一片炫目的红,那是恶鬼哀嚎的炼狱,白骨露野,尸骸遍地,断箭密布,为何,硕大的战场,只有自己一人在奔跑。
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雾,脚下的尸体层层叠叠,身子渐渐失去知觉,麻木的双腿终于再也迈不动,一个趔趄,重重扑倒在地,浑身的素洁被溅染成了一片狰狞。
害怕,自己竟如此害怕,他们都去了哪?为何,全都不在了身边。
“轰隆”
雷声阵阵,那天空风云诡谲,瓢泼的雨点落下,割裂了身体,鲜血四溅。
痛,那疼痛瞬间袭遍全身,如此鲜明!
远处一道身影掠过。
抬头,呼唤。
郑谦的脸在眼前消失
“谦”
自己为何动弹不了?
那是什么声音?!
“哒哒哒哒”声音停止了,那模糊不清的雨幕中,静静立着一匹马,无瑕拼命的爬起,挣扎着扑过去,那马上趴着一人,被他拉扯着落下,倒在了怀中。
血肉模糊,自己居然看不清那张脸!
是谁
是谁
雨水打在脸上,那血迹慢慢淡去。
“白炎”身子霍然坐起,无瑕抓住胸口,额间冷汗涔涔。
窗外雷雨交加,白天天气如此晴朗,却为何晚上突然变了天气,果然是三月的天阴晴不定。
哗啦
闪电撕裂了夜空。
无瑕心头骤然一跳。
那梦境竟如此真实,是因为自己想得太多了吗?
掀被而下,到了桌旁,听门一声轻响,弦伊的声音传了来:“公子可还好?打雷了,是否又做噩梦了?”
弦伊进了房间,见无瑕仅着内衣站在桌旁,忙拿了披风过来,道:“公子是喝水了便睡,还是要坐一会儿?披了披风,我去把暖炉抱来。”
因地坑火道依然生着火,所以房间十分暖和,无瑕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你去歇着,我睡不着,坐会儿。”
“那便加了衣裳。”
无瑕抚了抚额头,道:“有点闷热,不必加了,你去吧,我坐坐便睡了。”
弦伊不放心的看着无瑕,却见他一抬头,蹙起眉头道:“我没事,这院子周围围了那么多人,已经烦不胜烦了,你就别聒噪我了。”
因为上次公子突然不见,所以现在这西院周围太子已经加派了许多人巡逻,这举动令无瑕十分不悦,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言语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于是弦伊也不坚持,返身出了门去,临了,依然不放心的对无瑕道:“公子若有事,大声唤了弦伊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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