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对你了，你还想护着他？如果……如果这次你女儿没有觉醒异能，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穆如月眼眶微红，倔强又受伤地望着身前那个瘦弱的女子。

“如月……对不起……你不能杀他，不能……”张桂芳苦笑着望着穆如月，神色凄楚。

男人不顾疼痛，连跪带爬地躲在了张桂芳后面，一脸惊恐地望着穆如月。虽然仅仅是两巴掌，但他尤似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因为该死的爱情？”穆如月嘲讽地说道。

张桂芳死死咬着唇，低下了头。

穆如月心下一片冰凉，多少次，她鼓励母亲不要再做一个卑微的女人，不要再被这个下三滥的男人欺辱，但母亲的懦弱，总是让她失望。

这一次，同样不例外。

“如果……如果这次我被侮辱了，你还坚持要救这个人渣吗？”穆如月继续执着地问道。

她可以放过这个人渣一回，但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张桂芳一次又一次地退让，最后终会被这个人渣所害。

“这都是我欠他的。”张桂芳抬起头，苍白的脸庞不再尽是退缩之意，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往事，唇角轻扬，露出一抹笑意。

又暖，又冷，又喜，又悲。

“你还记得你爸吗？”张桂芳忽然这样问道。

穆如月一呆，不知道张桂芳为什么突然提到她爸爸，母亲是五年前嫁给这个人渣的，五年前，不，更久之前，她是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那个浑身沐着阳光，在她嬉闹时候，始终一脸温和地望着她，墨黑的眼睛里闪动着星星光芒的男人——穆如月的亲生父亲。

但有一日，父亲突然失踪了，而她和母亲张桂芳迎来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日子。

“你的父亲，我的丈夫，是一个完美的人。正义、善良，对妻子，疼爱有加；对女儿，呵护备至。面对任何不公的事，他都会用最温和的手段去解决，他最喜欢的就是微笑，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张桂芳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她撑着地，坐了起来，双眼望着穆如月，却好似看到了那个她真正深爱的男人。

穆如月沉默不语，母亲的话，让她勾起了对父亲的思念。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直到有一天这幸福就像镜子一样支离破碎。那一晚，平时一直睡得很死的我，突然惊醒了。醒来时，发现他盘膝坐在我身旁，他的身上都是血，身后更是有无数的触手在抓着他，他一定疼极了，那么爱笑的他皱紧了眉。他看到我醒来时，轻轻笑了一笑……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笑容啊……”张桂芳哭着，声音透着一丝丝绝望。

穆如月身躯猛然一颤，父亲身后居然会有触手一样的东西，是异变的凶兽，还是父亲的异能？这么说，灭世之前，已经有这些东西了吗？聪明呢

“‘我的身体封印不住它了，桂芳，对不起，吓到了你，对不起，给你的人生带来痛苦……’他见我吓坏了，安慰我道，想伸手，又因为满是血污又缩了回去。我哭着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摇了摇头，不肯和我详说，只是告诉我，他不能把这个怪物带给他女儿，另外，他告诉我，千万不要告诉你这些，除非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张桂芳回忆着，似又看到了那个满是血污，却又努力微笑的男人，泣不成声。

“他说欲望、贪婪、罪恶……这些人间最负面的东西是这怪物的食物，但它又偏偏喜欢寄居在最善良的人身体内。生长在阳光里，却要释放着黑暗的怪物，代代都被穆家的人用血脉封印住。穆家人的血脉，是怪物最喜欢寄居的温床，但又成为了它的囚笼。不过这一次，他说怪物变强了，他很快就会控制不住它。”说到这，张桂芳微微一顿，似哭非笑地望着穆如月，“他说他不想让女儿再背负着这使命，不想让她也承受着生生世世的痛苦，他会去找一个妥当的办法。”

“他说的那些，是那么的荒谬，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却又不得不让我相信。他从床头柜拿出了一个木盒交给我了，说一旦这怪物靠近我们，里面的东西就会有示警。让我不要害怕，怪物还没有成长到离开宿体，所以只要提前预警，就能避开。”张桂芳站了起来，从餐边柜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破破烂烂的木盒，木盒里是一块黑不溜秋的铁块。

“那一夜，你父亲消失了，就在我眼前消失了，就像梦一样，再也没有回来过，留下的就只有这个木盒，这块黑不溜秋的铁块。我以为这是梦，一场噩梦。第二天，我发了疯的到处找他，但全无音讯。而你，在他离开没多久，生了一场重病。”

穆如月沉默不语，父亲走后，她的确生了一场大病，险些没能挺过来。

“就这样，我一边带你看病，一边找他，身上的积蓄花光了，房子也卖掉了，到最后，只剩下你，还有他留下来的这块木盒。我有时候经常会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一切，是不是因为我过度思念他，自己造成的臆想呢。可是……可是有一天，我带着你在街上走的时候，贴身带着的木盒忽然剧烈震动起来，而这时，我感觉到了一股很奇怪的气息，那气息就是那天晚上你父亲身上的气息。我记得你父亲说的每一句话，连忙拉着你，快速地跑，直到躲到一个无人的地方，那气息才完全消失。我害怕极了，这时才知道你父亲说的都是真的。”

“这……这些……和这个人渣有什么关系？”穆如月涩声问道。

她忽然发现，印象中温和、善良的父亲背负着难以想象的使命，眼前那个懦弱、无能的母亲，也绝非她想象的那样，一时间内心五味陈杂。

“居住光明，却又释放黑暗的怪物，内心最喜的其实还是光明，想要逃避它，就选择一个污浊、黑暗、甚至没有希望的环境吧。桂芳，如月，对不起，对不起……”张桂芳抚摸着铁块，用穆清秋的声音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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