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放心,便唤我代她一趟,顺便……送送父亲。”说着最后一句,她哽咽了一下,肩膀微颤有些害怕的样子,故作怯懦为难的看了荆文皓一眼。
又迅速低下头,不安的扣着双手,加重了呼吸,做出了难过痛苦的样子。
荆文皓微微一滞,像是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少女只有十三岁,这阵子的一切对她来讲,都过于残忍了些。
心中有些懊恼,更多的是无措。
“你别哭!”他伸手想要拍拍‘荆若兰’的肩膀,就要拍下去时,停顿了一下变为摸头,轻声安慰道:“也别怕,兄长在,兰儿不要怕。”
声音温柔,像是一位关心妹妹的好哥哥。
姑离低着头,鼓了鼓喉咙,嗯了一声。
荆文皓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朝‘荆若兰’安慰的笑笑,又帮她将一缕冒出的头发别至耳后。
……
……
巳时三刻,日光更盛。
身边的囚犯们弯腰垂首,不时的伸手捶捶小腿,挪脚捏腰。日头的暴晒让他们嘴唇干涸,暗自咽着唾沫。
监斩台和行刑台依旧安静如初。
场外的看客这会儿也被晒得不行,一个劲儿的挥着衣袖驱热,或拿着扇子扇动。
漫长的等待下天气愈发炎热,不断地有人挥着袖子退去,又有更多的人接连向此涌来。毕竟这案子可是险些卷起全国的浩劫,堪称百年难遇,不来围观一眼,总觉得会错过一场盛事。
戒严的精武门热闹和安静并存,在这异样的气氛中,驻守的兵将站的笔直。
空中无风,每一口呼吸都是干渴肃杀的味道。
姑离舔了舔唇,缓缓抬头,向四边围着的兵卒看了一圈,抚了抚紧张跳动的心脏,干咽一下喉咙。
她揪动一下衣袖,闭着眼低语了一声,然后身子下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其余的囚犯被她的举动震惊,互相对视了一眼,但是一段时间过去,见看押他们的刑部官差并无举动,有人一咬牙,也跟着坐在了地上。
……姑离闭着眼,不去管这些人的所想所为。
额上、脑后,汗珠不断落下,蜿蜒滑入颈间,顺着伤口浸入血肉,刺的她一阵阵剧痛。
这幅身体缺水、更缺血,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伤势,开始有加重的倾向。
头昏、眼花、耳边时有嗡鸣声,不知是晒得,还是缺血的并发和后遗症,姑离更倾向于两者都有。
身体的难受,让她无暇再去思考心中一直盘旋不去的不安来源。结合着此时的情景,无非是朝廷设下埋伏,想要将可能蹦出来扰局的人一网打尽。
那些人生生死死,姑离都不在乎。
严格来说,原主所在的荆家,也和她并无干系。
荆步凌和苏玥儿这对荆若兰的生身父母,一个就要死了,一个选择丢下女儿自己活命。那么今日之后,待荆步凌一死,这个世间姑离就再也不欠荆家的什么因果了。
当然她从也不信因果。
……
……
巳时末,气氛愈发紧绷。
不远的街道上开始有甲衣精卫来回巡走,随着午时临近,在场之人仿佛能闻到空中有兵戈铁锈的气息。
人群中的那些身影依旧在游走不断,人头攒动,这片行刑场已经成了一锅煮沸了的热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