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瓯江水涨的很快,平日里谧静的瓯江水也开始不自觉地汹涌。南亭内帅帐里人影交错,借着烛光,一行人谈论着瓯江之战。
李骁勇看着手下汇报上来的文书,“我们死了不少人,吴凌也死了,十五万人已去一二,我们伤亡有三万甲,奉人死的只会比我们多很多。”
李德皱着眉头,“长途奔袭加攻城,这本就会使得伤亡最大,奉人主帅是陈武那个小狐狸,按道理他没必要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理由。”陈明因为斩杀敌将士心情倒是很好,没有细想:“毕竟他还是个年轻人,心高气傲点很正常,我们这些老骨头可不被放在眼里。”
李骁勇的眼睛没有离开过手中文书,“陈武那只小狐狸,我虽然没有打过交道,但是从历年南亭文书来看,自从他被派到了瓯陈关,我们可没有占到过什么便宜,也是因为他,我才被王上派到这里来。”烛光摇曳,李骁勇沉思片刻,“目前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不过不用等了,上次的伤亡让他们伤筋动骨了,这次该我们了。”
李德看着李骁勇,“夜雨进军,是不是有些不妥。”
“雨,哪来的雨?李德将军,你带兵三万,在寅时出发到这里去。”说着用手指着瓯陈关的东侧,“这里有一处山林,你埋伏在那里。”
李骁勇再抬头看着陈明,“明日陈将军打先锋,进攻瓯陈关。”
“可这,这雨,行军过于鲁莽。”陈明将军也皱起了眉头。李骁勇摇摇头,“这些日子我翻看了在南亭的所有卷文书,这场雨该停了。”
踏踏踏,马蹄踏水,溅起无数水花,秋月被秋雨藏在云气之中。雨夜行军,所有人衔枚疾走,马蹄声和脚步声如同奔涌的瓯江,沉重且无声。鸟雀惊飞,百兽绕道,只是这一切都被一场秋雨掩盖,云气中暗藏杀机。
王西落也被李德带走了,他们这支军队不是主力,却是关键。明日由李骁勇和陈明两人做主力军,攻打瓯陈关。
雨还在下,只是渐渐小了。一行人埋伏在山林中,滋味倒是不好受,不过身在戎马,哪有这么多的要求,能吃饱,有的睡就不错了,谁给你挑剔的机会。
王西落和李德站在一起,他不知道具体的计划是什么,李骁勇没有告诉他,他也没有资格知道。其他士兵都在整修,养精蓄锐,为了明日的苦战做准备。他们两人倒是站在一起,看着天色从暗到出现一线光明。
雨终究是停了,和李骁勇所预料的一样。
一只大军踏着沉重的步伐走来,陈武一大早就被紧报叫醒,所幸军中睡觉不脱甲胄,起身就来到了瓯城关的城楼上。看着密密麻麻宛如黑潮的将士,陈武的狐狸眸子眯了起来。“怎么会这么巧合,昨日还是夜雨绵绵,今日就停雨了,偏是还是早晨人就到了这里。”他不自觉的抚摸起脖子上挂着的小貔貅,“难道李骁勇真的是会呼风唤雨。”
他这些日子,研究了许多记载武定侯李骁勇战争的竹简,每一场战争,李骁勇总是会借着天气之利发难,似乎他能呼风唤雨一般。
“传我令,全军戒备!”“是”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快快快,弓箭手都到城头上去,越人来了。”
“快点,不想死的给我快点。”
城头上因为没能预料到大军来的这么快,显然是有些仓促。孙明穿着黑甲,因为戴着头盔只能看到他的部分面容,只是额头上那一抹白色,很是显眼。
咚咚咚!击鼓,进军!黑潮动了,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所有人冲锋了。“放!”城头的箭雨射入人群,并没有能带来一丝一毫的影响。很多人还没看到敌人,就已经死在冲锋的队列中。“云梯,给我架云梯!”一个小将竭力嘶吼着。不过下一刻,就被射中了腹部,还好有皮甲挡着,流矢也射不穿。
如同潮水的越军将云梯搭了起来,在最前面的士卒拿着盾剑就爬了上去,墙头的奉军则用戈将上来的人一个个捅穿,尸体像是秋雨般不断砸下,但是后面的人前仆后继,一个接着一个地往上爬。吱嘎,城门开了,所有将士向着城门冲去,杀!只要破了城,他们就能回去,他们就不用死在战场上。城内冲出一只骑兵,冲破封锁,暂时解开了危局,再是从城内冲出一大批奉军。
这群人的左手上都绑着白布,他们是孙浩和孙明兵。在孙明死后,他手下的将士被陈武划给了孙浩,这一战,他是主力。
因为突然来袭,将打了奉军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他们才这么迟出来。墙头上已经爬上不少越军将士,他们在城头砍杀,不过片刻就死在城上,但是这也为下面的人分散了压力,上去的人越来越多。“杀!”孙明带着手下士卒冲了出去。
他的每一次挥剑都会死一个人,云梯自然成了重点围攻处,骑着马的他四处冲杀,暂时解开了破城的为难。
突然,他听到一个声音,一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声音,“上次没能杀你,这次拿命来!”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黑青甲胄的人驾马而来,“陈明!我孙浩必杀你!”
“驾!”一夹马腹,直冲而去。手中三尺青锋划破空气,“这一剑,为了我死去的兄弟。”
“铛”剑锋与剑锋相交,气劲相撞,火星四溅,杀意磅礴。孙浩招招不离陈明要害,脖颈,手指,心脏,眼睛。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给陈明打怕了,这是个什么疯子。他愿意用一只手,还你一只手,他也愿意用脖子去卖破绽吸引陈明,就为了和陈明同归于尽。
陈武也没能想到有这么好的效果,他也还是低估了两人的情感,那天在帅帐没有杀他,估计是因为杀了他就无法再杀陈明了。孙浩清楚地记得和孙明两人从小玩到大,再到入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