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让开,你家少爷就是杀人凶手。我们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才能告慰我家老爷在天之灵。”
谢攸然一行还未踏足院内便听到了争吵声,穿过拱门就看见王若依一言不发站在一旁,放任王家的小厮仆婢堵在红梅园叫嚣撕打着拼死守住房门的碧云。
元逸尘作为少卿大人自是要出面调停,摆出少卿大人的气势两边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稍稍消退。
王家的仆婢都向着小姐侧目等着小姐发话,王若依却只是盯着紧闭的房门,半晌才冒出一句话:“请少卿大人让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父亲身上有枚掌印并非段赤云造成,我想定是他李锦秋将我父亲打落山崖,家父何其无辜。”
原本家道中落的王若依来到京城觉得必定是新的开始,父亲安排的此次会面虽是为了家族着想自己也是有意相见,可谁知那纨绔子初见便出言讥讽父亲高攀又与仆婢轻浮无理,现如今更是与自己隔着一道父仇的横沟儿时所有的回忆原本就是易碎的泡沫经不起一点风浪,现在的王若依脑海里是剩下了怨恨。
谢攸然皱着眉想上前说出真相,魏瑜拉着他的手问道:“她不过是一个姑娘,这样的打击她是否还受得住,她已然无依无靠若想不开自尽你我都是罪人。”
“那也不该让他背负恶名,他之前背负的已经够多了。”谢攸然推开魏瑜的手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摆在王若依面前。
王若依看着眼前憔悴面容的谢攸然心中又平添愤恨,为什么李锦秋的死有人为他日夜操劳为他调查真相,而自己父亲却只能冰冷的躺在大雄宝殿等待超度。
“谢公子这是何意?”
“你要的证据。证明你爹并不无辜,甚至也是背负了那几十条人命的共犯。他知情不报为一己私利隐瞒真相致使林家血案多年无法昭雪,他是死于林家的报复而不是锦秋。”
谢攸然将段赤云的自裁书与王通达袖中发现的约见的信件一道摆在王若依面前。
“你爹身上发现了中毒的迹象,手上也残留着李少爷的药膏与大氅的布料碎屑。你所寻求的真相就是你爹中了凶手下在约见信内的致幻菇产生了幻觉,害怕林家复仇将李少爷错当凶手争斗之下一起坠崖。”
“你爹不仅背负了当年的人命还因致幻药剂害死了无辜的李少爷,此时她的女儿也想为此背负一条人命吗。”谢攸然扶起了房门一旁的碧云,阿宝阿福也立即靠了过去将碧云扶进屋内。
元逸尘见此,立即命寺僧护送王小姐一行回院落休息,自己则是带着魏瑜与一批寺僧去了宁斗杭的住所。
待所有人离去后,坐在院内的锦秋也站起身作势拍拍身上的灰尘问道:“我们也去宁斗杭那里看看吧,他的失踪有些奇怪恐怕凶手可能会再次行凶,我们必须阻止。”
“这个恐怕不行。”
正准备踏出院门的锦秋停住了脚步,问道:“为何?”
“你必须回到肉身了,你的灵体出鞘太久已经维持不住了。”祝融说罢指了指锦秋变淡的身体。
“不行,等我先去救……”
还没等锦秋说完,祝融已经念起了咒语,锦秋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五感。
漫长的黑暗与寂静之后,锦秋终于感受到了身边的嘈杂,仔细聆听像是寺院里的和尚在念经,轻轻一嗅是蜡烛燃烧的烟味还有一些淡淡的花香,手指感受着所触及的质感,仿佛是躺在一块木头上,眼睛慢慢睁开看见的是大雄宝殿的横梁以及脑后庄重威严的佛像。
原来是活过来了啊,锦秋长舒了一口气撑着身子坐起来。
只觉得周围一切的声音突然骤停,周围原本敲击木鱼转动佛珠的寺僧整齐划一的停住了动作,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得巨大。
屋内沉寂了,直到慧能师父手里的木槌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才敲击回众人的魂魄,不知谁喊了一声诈尸了,屋内所有的僧人都暴跳起来朝着殿外冲了出去。
院内等候的元逸尘被殿内爆发的巨响和奔逃而出的和尚撞了个满怀,拉住其中一个询问道:“小师傅这是怎么了?”
“诈,诈尸了!”顾不得礼仪小和尚说完这话便甩开元逸尘的手朝着远处奔逃而去。
元逸尘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想探头一探究竟便看见了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吓得两腿发软直接跪下。
原来锦秋顾不得眼前情景已经跟着人潮涌出了大雄宝殿站在了众人面前,拍打着身上的花瓣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嘴里也是闲不住的问候。
“各位早安。元大人真是客气,大礼就不必了咱们可是平辈。”
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还有一阵呼喊佛祖保佑,在场的王若依更是两眼一闭昏了过去,乔俐也是面色不佳的往周庭身后躲。周庭包着绷带绑住的手被触及深深倒吸一口凉气。
碧云一群人倒是眼眶热热的看着眼前的李锦秋,没有表达出一丝害怕。锦秋也勾起一丝笑意还给碧云。
啪嗒一声,元逸尘自觉得又阵阴风从耳边刮过一团黑影在自己身边,随后震耳欲聋的哭喊爆发出来。
“少爷,我的好少爷。您的命真苦啊,您是有什么尘缘未了吗。阿福一定给您办到,是不是咱们的诚心感动了菩萨让咱们得以再见少爷一面。”抽抽搭搭的阿福话语断断续续的,但锦秋也依稀串起了他的话心里觉得暖暖的,阿宝阿福都是自己得力的身边人,当年的善举换得了一对如此忠心的帮手也该是善有善报了。
阿宝吸了吸鼻子上前拎着耳朵揪起阿福说道:“呸,你个乌鸦嘴休要咒少爷,少爷自有庇佑哪来的什么尘缘未了,少爷福缘深厚自然是活生生的人。”
抱着魏瑜大腿抖成筛子的元逸尘听闻此言慢慢探出头想瞧一瞧,没曾想刚撤掉遮掩的衣袖就看见锦秋放大的脸,吓得向后仰一个不稳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四脚朝天的趴在殿前的雪堆里。
“元大人,我李某人怎么说也承他人一声玉面花太岁,有如此貌似无盐得以让您如此惧怕吗?”
元逸尘拂开锦秋递过的手自己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说道:“还真是纨绔子弟,无盐是形容女子的,你倒是拿去做比了,也不知道李尚书听了会不会被你气着?”
“不怕了?不过这也没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短处,比如我的耳背你的怕鬼。哈哈哈”锦秋没有回答反而反将一军,人群中也传来魏瑜配合的笑声。
锦秋将腰间的折扇抽出不适宜的扇了扇打量起周围的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谢攸然的脸上。刚才所有人里就数他最为淡定对自己的死而复生毫无惊讶,也不似碧云他们一般激动心喜,只是他的手握在腰间的佩剑上,捏的十分用力让锦秋有些不自在。
两人的眼神就这样对上了但是却都没有开口,相顾无言的气氛被王家那边的吵闹打断。
原来晕倒的王若依苏醒过来推开身边围绕的人冲进大殿向着父亲奔去,只是王通达没有锦秋的福源依然只能冰冷的躺在大殿中央。
李锦秋见此情景也是深深叹一口气感叹造化弄人,再向谢攸然看去对方却移开目光盯着石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