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兵法相迅速灰暗下去,飘摇不定。
终于。
雷泽蛙拔回舌头,虽然面板依旧显示幼年,但身躯明显凝实了许多,晶莹玉色更加纯粹。
鼓泡反复收缩膨胀了几回,高高鼓起,朝向癫狂的双头牛怪,放声高歌:
“呱咕!”
震魂
音浪激荡而出,同鼓声剧烈碰撞,幸好在契约的作用下,并没有波及陈酒。
蛙鸣打断了狂舞的节奏,牛怪脚步一错,八条腿绞了个乱,手上双槌也随之滞涩。它匆匆忙忙调整动作,刚打算重新落槌,四只牛眼中突然同时映出一抹翩然寒芒。
陈酒一个前纵,刀出如矛!
嗤
刀锋戳破鼓面,正插在鸟形图腾的心脏位置!
几乎在同一瞬间,双头牛怪的猥琐躯体崩碎开来,散作一团散发浓重腐朽气的尘土,这一回它再也没机会重新作妖,尘归尘土归土。
陈酒一脚踩在土堆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喷着带血的唾沫星。
脸色惨白,双颊凹陷,颧骨高得吓人。
形销骨立。
唯独一双眼睛依旧湛然有神,好似不肯归鞘的刀剑。
“蛙兄,辛苦。”
吼完那一嗓子,小白蛙身上的漂亮光泽明显暗淡了不少。
它也没回应什么,只是一头钻入陈酒的衣服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神眷缝补着伤口,但效果远远逊于之前。陈酒伫立缓了一会儿,拎着凤图刀,一步一步踏向祭坛正中的铜柱。
离近了看,柱子粗得像是一堵有弧度的墙。
陈酒活动了两下手腕,对准那个“相”字,轻喝一声,拔刀击柱!
刀痕浅淡。
刀柄一阵剧颤,掌心被磨得血肉模糊,陈酒不管不顾,压榨出仅存的力量,又劈了上去。
一刀又一刀。
动作重复,节奏简单,仿佛一个砍柴的樵民。
青铜飞屑之间,那抹刀痕越来越深重,最终成为了一个小小的裂口。
裂口里头,是缓缓蠕动的脐带,磅礴煞气凝固成实质。
“该还债了。”
陈酒咧了咧嘴,满口牙齿鲜红。
平举兵器,一刀刺落。
饮血!
兴庆宫内,罗公远法坛。
局面被叶法善全盘皆管之后,罗公远服下一颗丹药,脸色恢复了少许,便一直抬头仰望着天空。
坛上诸多法器,大多数都变得黯然无光,只有一幅铺开的画依旧闪耀。
画上绘有一簇金芒熠熠的梅花,散落着足足几十枚花苞,每个当中都写了一个姓名。
杜图,陈酒,哑先知
花苞或明或暗,或大或凭着光亮,高下立判。
哗!
就在这时,其中一枚花苞猛地光华大盛,汹涌澎湃的金芒淹没了整幅画。
罗公远豁然扭头,“陈酒”两个小字落在了微缩的瞳孔里。
高空之上,巨相右杀左冲,风头一时无二。
然而在下一刻,它脊背上一根脐带先是猛地颤抖了几下,紧接着便干瘪了下去,最终啪一声,自行扯断。
“虫子!!!”
九根变成八根,平衡一下子就被打破,宝剑、琵琶、龙蛇、华伞、风云雷雨齐齐而落,吞噬了那道怒火冲天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