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口刺穿一团由文字铺开的墨光,就像陷入了激涌的漩涡。
“宝刀截流水,无有断绝时。”
又是李白诗
陈酒眯了眯眼睛,费力将长刀拔离漩涡。
借此机会,男人脚步暴退,树叶扫着身子沙沙作响。
然而在下一刻,他眼前一花,却是向前径直越过了墨团,直面一抹近在咫尺的刀芒!
摄柳
凤图刀和墨色长剑激烈摩擦,迸射的火光掺杂着墨点,微微照亮了男人的脸庞。
棱角分明的五官,单看并不算出彩,捏合在一起更是平平无奇,唯独那双柳叶狭刀般的眼睛,让陈酒没来由想到一个人。
薛征。
狼顾鹰唳,或兵或匪。
墨剑的器型和硬度韧性虽然都与实在的兵器一般无二,却唯独少了相似的分量。
刀口裹缠着剑刃轻而易举向一侧撇去,陈酒顺势踏前半步,拧腰撩刀,寒光凛然上挑,直抹向男人持剑的双臂。
“断!”
几乎在同一瞬间,陈酒心中一寒,脑袋凭本能往后重重一仰。
一支墨箭从文身上激射而出,擦着陈酒的鼻尖堪堪滑过去,射落了树叶。
“中有一双白羽箭,蜘蛛结网生埃尘。”
哪首诗来着?北风行?
狂热粉啊
念头划过脑中,陈酒动作毫不凝滞,靴尖惊雷般直取对方裤裆。
“拆你祠堂。”
“拆我祠堂?”
唐曜眸子阴沉欲滴,左膝盖匆忙一抬,和鞋尖重重磕碰,汹涌的剧痛灌入神经。
“嘶”
倒抽冷气的声音淹没在紧随其后的刀风中,陈酒冷着一张脸,巡游紧紧黏住对方急撤的身形,凤图刀在周身盘旋出一轮血红满月,朝着脖颈不依不饶斩杀而落
阴阳看得清楚,那句“宝刀截流水”墨迹枯笔浅淡,尚未恢复之前的稠度。
“又闻子规啼夜月,雄飞雌从绕林间。”
墨字烁然。
健壮身躯与宽袍大袖一同骤然分开,幻化作两只黑白相间的杜鹃飞向两侧,刀锋只扫掉几片羽毛,杂糅着血色与墨色。
下一刻,
雄雌杜鹃在半空绕了个半圈,重新聚首,汇合成了唐曜。
赤裸的后背顺着惯性一下子撞在树上,绽开四五道片状伤口,皮肉被生生剐去一层,算不上多深多重,但瞧着挺吓人。
枝叶撞得好一阵摇晃,落下积雪,砸了唐曜一头一脸,血水融化雪水,显得有些狼狈。
两人抬眼一对望。
“这个暗哨,脑子不太灵光啊。”
陈酒心下奇怪。
暗哨的职责是暗中警备,不是正面搏杀,两人缠斗了几回合,对方看样子却完全没有向附近甲士示警的打算,连喊都不喊一声,似乎是想单打独斗,把自己闷死在这片树荫里。
“这个暗哨,脑子不太灵光啊。”唐曜也怀着同样的想法。
簌簌簌,簌簌簌。
与此同时,甲片声在不远响了起来,是一队巡夜的曳落河。
“糟了”
陈酒脸色一僵,握紧刀柄,已经做好了潜入失败以一敌众的准备。
他抬眼凝望着男人的面容,却发现对方同样表情僵硬,脸颊紧绷,满身墨字在筋肉上流淌,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
甲士队伍经过又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