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刚起床的陈酒正在擦脸,屋门突然被拍响。他把毛巾往水盆里“啪嗒”一甩,脸上挂着水滴,上前打开屋门。
“老薛?刘经理?”
“今天有时间么?”薛征拄着拐杖站在外面。
“没安排。”
身上带伤,魂魄受损,总得疗养两三日。
“那就同我去一趟北安里俱乐部。”薛征用眼神示意,身旁的刘经理递上一个纸袋子,里面是一套西装和皮鞋。
“好说。”
陈酒接过衣服去换,薛征进屋随便找了个小板凳坐下等候,抬眼四下打量,
“不打算换个地方住么?贫民窟太简陋,低调过头会显得做作。”
“不换了,”
陈酒摇摇头,
“倒不是为了低调,我在这里住得舒坦,仅此而已。”
趁着一阵闲聊的功夫,陈酒换好了西装。挺括的装束勾勒出匀称的身材,胸前缀着一枚精致的银质胸针。
崭新衣服穿在身上不太习惯,陈酒一时间有些恍惚。自己上一次穿西装,是什么时候来着?穿越之前的学生会竞选?高中毕业照片?
“上车吧。”
院门口停着三辆汽车,三个人上了中间那辆。汽车驶去,一路开出十庄渡。
薛征靠在后座椅背上,语气随意开口说:
“昨天夜里,城西发生了一场命案。虹日道馆六个浪人、一个翻译被杀,尸体遭到二次毁伤,难以判断凶器。日租界方面震怒,要求立刻严查凶手,务必将其绳之以法。”
“大新闻啊。”陈酒不动声色。
“凶手……”
薛征看了陈酒一眼,
“已经抓到了。”
陈酒低头玩着手指,闻言动作微微僵了一下,沉默不语。
“凶手是附近赌馆的赌客,原本是个地主,把家里的祖业田产都输了出去,还欠下四百大洋,所以才铤而走险,劫财害命。”
薛征继续说,
“他是自首的,原本打算移交给日租界,但今早却畏罪自缢在了牢里,只好作罢。”
“一个烂赌鬼,有什么本事杀掉六个训练有素的佩刀浪人?”陈酒终于开了口,“只怕是拿了买命钱,给人顶锅。”
“这对他未必不是好事。”
薛征缓缓说,
“用自己卖命的钱把赌债口子补上,至少没有牵连家里人。总好过押妻抵妾,卖儿鬻女,那就彻底毁了一个家庭。”
嗤——!
开车的刘经理一扭方向盘,伴随着刺耳的轮胎打滑声音,汽车拐上通往法租界的主街。
“陈酒,”
薛征摩挲着手杖,
“昨天下午,你在鼓楼市和这些浪人起了冲突,我是知道的。尸体上的是长刀伤痕,我也贿赂法医做了处理。你跟我漏个底,到底是不是你?如果不是,就当我白花了这几百枚大洋。”
“老薛,你知道苗刀的渊源么?”陈酒答非所问。
“嗯?”薛征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