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听见了一声笑,一抬眼,却见他表情如常。闷骚?我挑了挑眉问他:“你跟祁朗几年了?”
“十来年了,我们是同门师兄弟。”临刀倒也直言不讳,阔步走到我旁边,在桌那头留给流光的凳子上坐下。
“哟,我还以为你不敢坐呢,你小子,胆子可以啊。”我插科打诨,精心挑了个苹果给他,故意攀亲热道。
“有什么不敢坐的,你以为你是谁啊?”临刀轻笑了笑,揶揄间也是夹枪带炮,一听就知道这人绝对是鲜少与人打交道,情商低!
“我余欢啊,祁朗是你师兄,我自然是你嫂子!”我笑容灿烂,拍着胸口道。
临刀望了我一眼,见我天真烂漫,笑容娇丽,他别过头,耳朵有些红。
“你每天坐在这儿望着远方,你在想什么?“临刀望着远方问道。
在想往哪儿逃才能真正逃出去啊!我深深凝望临刀,片刻后才转过头也跟着望着远方,斟酌片刻后道:“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被这世界给忘了。“
三个月了,我们都忍受了三个月的寂寞,临刀每天也只能守着我。如果他不落寞,他怎会愿者上钩,坐下来与我说话?而他身怀抱负,又怎会不害怕被人忘记?
“临刀,你说,我们会不会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重要?”我望着黄昏日落,轻声细语道:“也许我们已经被抛弃了。”
“不会的。你是他的妻子,他爱你。”临刀摇摇头,深皱着的眉头里写满了抗拒。
“他爱我吗?他跟你说过他爱我吗?他跟我也说过。“我苦笑了笑,接着喃喃道:”他还说过,如果愿意娶我,早娶了,哪等的到今天,可我若是愿意拿我娘的镇魂珠和那富可敌国的生意做嫁妆,他倒愿意考虑一下。”
我倒追祁朗这事儿,可是闹的满城风雨,我不信他未曾听闻。我也不信我这么提醒他,他还敢全心全意的相信祁朗对他的承诺。
“我给了,所以他娶了。我们都如愿以偿。“我哽咽望着他楚楚可怜问道:”可,究竟是我重要,还是嫁妆重要?是我重要,还是郡马的身份重要?“
“你不要胡思乱想。“临刀低下头,紧握着自己的刀。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在我这儿拿到的一切。”我红着眼,向临刀低声无助道:“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临刀,怎么办呐,我没有利用价值了,我怕了。”
祁朗“利”字当头的处事原则,其实很难得人全心全意地信任,我在赌,赌临刀与我一样,害怕被抛弃!
临刀手一颤,苹果也跟着掉了下去,他望着滚出去的苹果,久久没有说话。
“被抛弃也算了,反正是我心甘情愿,自寻自找的。”我别过头,落下一行泪,无可奈何轻呼了口气,我扯了扯嘴角笑容凄美。
“你真的很傻。”临刀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望向那日落黄昏,久久没再说话,可我知道,如今这景色在他眼里只剩晚景萧疏,黄昏凄凉。
那天我们一直坐到月上柳梢头。流光这丫头也没回来。隔壁大嫂给我们做了饭菜端来,我望了临刀几眼,欲言又止,故作出不敢开口的模样。
最后一人静静地走进去,坐在堂里吃饭,烛光昏黄,堂宽人窄,衬的我孤苦伶仃,瘦小无依。
“哎。”我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抬眼便见临刀已坐在我对面,拿起留给流光的碗筷,沉默地吃起饭来。
人与人之间的体谅,往往来源于同病相怜,而男人与女人的牵绊,则往往来源于怜悯,我想掐住临刀的这两端,在隐蔽的角落处,为我的出逃撕出一细细的口子。
有筷子碰碗的声音,还有我故意掩饰的抽泣声,我偷偷抬手擦泪,又挺直了背故作坚强,我知道,我这么多小动作,临刀不可能没察觉到,可他始终没抬头看我一眼。
死直男,成啊,有两把刷子!我心里不动声色,干脆埋头扒饭,泪也懒得擦了,任它大颗大颗的掉进碗里,再和着饭吃下肚。
“别哭了,吃菜。”临刀仍是不肯看我,却给我夹了一筷子菜。
哟,你不是很有定力吗?怎么了?忍不住了?我心里得意,面上却是乖巧点点头。
我安静而无辜地望着他,像只流浪狗般,足望了他好一会儿,见他也只顾着吃饭不记得吃菜了,才小心翼翼问道:“临刀,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说。”临刀早被我看的心里发毛了,他放下筷子,如释重负。
“你能不能替我去看看他,看看他最近过的好不好,是高了还是瘦了,有没有缺什么,对了,我还有药!你替我给他带些药去好吗?你让他……“临刀突然抬头望向我,吓得我一时都忘了我编的词了。
“我……我只是不愿意他忘了我,但这辈子,我都愿意等他。”我仓皇地笑了笑,低下头看着饭碗,想起没说完的话又补充道:“你让他照顾好自己。”
临刀看着我,也许是出于对我的同情,也许也是他想回京看看,沉默半晌后,他答应我道:“好。”
我去,成了?我抬头望向他,一双黝黑的眼眸中又有了光芒,我撑着桌子探出身期待道:“真的吗?”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