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时已晚。

黑熊前足抬起，径直朝赢褚扑去，周围一干人等并几个皇子吓得魂不附体，太子惊叫。

“护驾！护驾！”

却已经来不及。

忽然一抹红影挡在了赢褚身前，萧贵妃面对着赢褚，将后背送到了黑熊的面前，两人刹那间四目相对。

除了床帏之间，两人难得这般贴面依偎，呼出的热气相互交织，赢褚忽然从贵妃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发冠微微凌乱，面色苍白，额头上还有些许皱纹，一瞬间老的不成样子。

还没来得及多想，黑熊一掌拍下，赢褚清晰的听到骨头碎裂的细小声音，眼前的女人一声闷哼，嘴角溢出粉红色的液体，赢褚感觉到一种巨大的无名力量，一泄如注，他仰倒在御座之上，任萧贵妃如一具无骨的木偶，瘫倒在自己身上，只剩一张皮囊。

血溅了赢褚满脸。

黑熊正欲再度行凶，被身后的禁卫军用长矛戳进琵琶骨，掀翻在地，矛头折进了黑熊身体，李璋飞身抓住正要挣扎爬起来的野兽，把匕首插进黑熊眼中，用手肘狠狠击打天灵盖，直到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这才罢休。

一场闹剧总算结束。

赢褚抱起脊背已经弯曲的贵妃，昔日骄矜艳丽的美人此刻已经了无生息，横抱起来像是一只没有关节的虫，弯曲成令人惊骇的模样，赢褚脸上的血液从眉间划过高挺的鼻梁一滴一滴落下，染红了半张脸，黑金衮服下的身躯微微发抖，细不可查，惨白的面色上鲜红刺目，更衬得神色阴冷狰狞。

“宣太医。”

萧贵妃三天之后薨逝于含章殿。

骊山之行草草结束。

御花园，太液池旁。

被绑成粽子一样的一排宫女牙口紧闭，他们大部分在含章殿当差，其他的被分派到了皇宫的各个角落，所有人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辽人。

如今，全部被捆绑住跪在了这里。

大太监王允站在两个关押着猎犬的斑驳着铁锈的笼子旁，腥风阵阵，让闻惯了龙涎香的王允都觉得作呕。

赢褚负手背对着他们，只看着太液池里的金鱼，悠闲，斑驳，似乎在赏景。

王允问了三次：“到底是谁，是谁指示的？”

仍旧无人理会。

绿妩抬头，一双眼死死瞪着眼前穿着龙袍的男人，眼中红血丝遍布。

“何必如此在意谁想杀你，我们死了，还会有千千万万个细作潜入来到你们周国，只要大辽还有最后一个人女人在，你们汉人就别妄想安宁！”

赢褚转身，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一众人，甚至还有一个才人。

“朕给过你们机会了，你们不要。”

笼子打开，王允不自觉的后退几步，有些不敢看。

饿了几天，又是被豢养长大的畜生最明白谁是主人谁是猎物，几条半人高的猎狗在宫女之间舔舔嗅嗅，口水直流。

赢褚转身离开，王允俯首跟在皇帝身后。

含章殿的花还开得正好。

王允装作听不到身后传来的惨叫声。

鲜红的，蜿蜒的血水渗入草皮，流入透明见底的太液池，鲜红的池水中金鱼在其中慵懒的摆尾，红色的液体从御花园紧闭的门缝里渗出，很快就干成了红褐色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