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贵妃坐在凤辇上,步辇朝含章殿行去。
左丞相相里尹已经在含章殿恭候多时。
萧贵妃免了他的礼,又着人赐座,宫人奉上茶水后,萧贵妃屏退两侧,相里尹这才开口。
“今年黄河水患,之前商议的人选臣已经拟好了折子,明日就会送到宣室殿,”
相里尹祖上有胡人血统,今日未有束发,只系了条褐色布巾,垂落下的头发微卷,两袖宽袍,一派读书人打扮,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不像是权高望重的丞相大人,倒像是个三十多岁的读书人。
相里尹想了想,还是说道:“前日孔雀台刺杀一事,枢密处已经查出眉目,幕后指使恐与霍檀有关。”
前日,萧若若在孔雀台宴请回京述职的幽州节度使,席间推杯换盏之际,正在倒酒的伶人趁机抽出匕首,朝萧若若刺过去,侍奉的宫女大惊失色,连声都发不出来,台下人声喧闹,竟然也没有几人注意到高台上的意外。
萧若若下意识侧开身,却还是躲避不及被匕首划了一道,手臂被划出一道三寸的长的刀口,登时鲜血直流。
侍女本想将此事通报给陛下,却被拦住。
萧若若不想赢褚担心。
心里这个念头冒出来时,自己都不太相信。
早就过了会因为爱情做白日梦的年纪,和赢褚一路走来这些年,萧若若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当时的决定是否值得,有时候觉得自己大可以不必过得如此辛苦,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个贪图权力,利欲熏心,图谋不轨的女人,其实倒也不全错。
自己确实喜欢皇权的威严带给自己的满足,掌握一国的盛衰比最醉人的美酒更让自己兴奋。
可是却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取赢姓而代之。
她觉得朝中那些视她为红颜祸水的人完全是多此一举,她要是想做皇帝,这么多年来并不是没有机会。
相里尹对眼前这位风韵犹存的贵妃娘娘不无敬佩,她不像自己见过的许多周朝女子,以纤瘦柔弱为美,贵妃和其他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不同,年轻时就领军作战不说,如今每年春秋围猎,贵妃还能屡次拔得头筹,若是圣人失德,后妃干政,便是极大的不妥,可要是真论起来,贵妃摄政,从一开始,便是圣人默许的。
如今圣人的江山,有一半,都是贵妃娘娘打下来的。
霍檀为何要派人刺杀她,目的昭然若揭,可是此举实在是愚蠢至极。
郑妃父亲乃是正四品都司郑仟,一个不大不小的武官,平日里庸庸碌碌,说点什么也只会点头称是,就算女儿生了个皇子,畏畏缩缩的性子,在朝野也没什么势力,给她是个胆子也不敢翻出什么风浪。
而他的顶头上司霍檀却不这么想,早些年,霍檀曾想把自己的亲侄女送进宫,却被赢褚回绝。
至于赢褚为何无心后宫,萧若若心里也不是不清楚,赢褚是个念旧的,宣室殿的里间里一直供着元妻伏氏的牌位,香火未曾断过一日,那处不曾示人的内殿,也一直都是赢褚亲自打扫。
想到这里,萧若若感觉心中像是有把火在烧。
相里尹也是个人精,看出来贵妃神色郁郁,猜想是为了刺杀一事烦恼。
“娘娘不必担心,赵大人那边已经掌握了犯人的第一手证词,此后,也会在娘娘身边加派人手,断不会再让娘娘身陷险境。”
枉霍檀活了几十年,竟然敢在这时候行刺贵妃,贵妃若死,圣人病重,太子赢际年轻,加上生母明德皇后早年薨逝,母家势利单薄,羽翼未丰,三皇子又年幼,生母低微,这时再扶持赢显……赢显的母族郑家一贯是受霍檀摆布的。
辽国和大夏雄踞北方多年,边境还常有匈奴侵犯,南下唐国时常窥视,四争之地,虎视眈眈,这时候若是人心不齐,无异于自掘坟墓。
“长公主和姬洲安也要回京了吧?”
贵妃问道。
相里尹回答是,算算日子,最慢也是下个月了。
“回京了好呀,人多了,就更热闹了,赢徽的女儿,算起来也有十四了。”
相里尹随口答道:“是呀,听闻朝仁郡主容色姝丽,倒是得了长公主真传……”
说完察觉不对,赶紧闭嘴,觑了一眼贵妃,讪讪笑道。
“相里大人年纪也不小了,何不找个合适女子婚配,成了婚,日后一粥一饭,头疼脑热,还能有个人嘘寒问暖。”萧贵妃好奇道。
“臣生**荡,要是成了婚,怕是得耽误人家一辈子,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这般自由自在。”
相里尹笑道,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闲聊了会,天色已晚,相里尹告辞。
暮春月,桃花开遍。
车马辚辚,官道宽敞,姬晏晏趴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赢佑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跟在车旁。
父亲任满回京,举家从京都到兖州,又从兖州回了京都,之前在兖州的种种仿佛昨日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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