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萧后与越王杨侗,都在高台之上各自端坐,那左备身郎将董纯就走到了台前,语声高昂,似说些什么。可惜距离太远,这边听不太清楚。
李世民倒是耳目聪明,能够听清,可他懒得去费神。这位要说的,也就是一些官面话而已,无非是禁军职责重大,众人需得尽职尽责,勤于职守,才能报效皇恩云云,没什么营养。
可当这位说完,另一位卫府将军裴仁基接替上场之后不久,李世民就不得不侧目以示,面色微变。
他刚才听得清清楚楚,这位说今次小阅,将从各部中抽取十二旅士卒,演习战阵。
李世民下意识的,就以为是扬积善与苏儇二人在捣鬼,可当他转目望去时,却发现这两人的脸上,同样满是错愕之色。
显然此事,也不在这两位的意料中,
而裴仁基的言语,很快就在人群中传开。随后就引得左右备身府的这九千禁卫,都骂声一片。诸部的队长,虞候,都完全无法弹压,甚至这些军官本身,也是群情汹涌,一阵骂骂咧咧。哪怕上面坐着诸位大臣与两位卫府将军,也毫无顾忌。
李世民就亲耳听见附近几位同为虞候的同僚,一起破口大骂。
“这个裴仁基,他是看我们左右备身府不顺眼吧?”
“小阅中还要演练阵型,这是什么道理”
“我看这家伙,就是诚心要看我们左右备身府出丑!”
“只抽调十二旅么?也不知是哪一部会被选上?”
“无论哪一部都一样,谁会闲着没事,会在这时候操演队列?总之明日,我们左右备身府,就将是东都里面的笑柄,要丢人丢到姥姥家”
“杂碎!这就是个汉逆的余党,居心叵测!”
李世民听到这里,不禁微一摇头。昔日裴仁基确实是在汉王杨谅手下任职,不过早在杨谅起兵造反之前,这裴仁基就因苦劝杨谅,而被后者打入牢狱。所以这位左武卫将军,在事后深得天子赏识。
说什么汉逆余党,实在过分了。
而尽管周围之人都是群情汹涌,可崇文阁左卫的部属,倒是没什么愤恨之情。之前李世民让他们操演战阵,曾引得左卫上下,都怨念不轻。可今日诸人,却觉侥幸。至少这次即便被抽中了,也不会出丑。
正当校场之上,一片喧闹之际。那台上的左备身郎将董纯蓦然一声冷哼,将手中的长剑重顿于地,发出轰然声响。巨大的音浪,瞬间席卷了整个校场,也将此间所有的杂音,全数压下。
“一群混账!”
在喝骂之时,董纯也虎眼圆睁,以凶横迫人的目光,扫视着台下的众人:“今次校阅战阵,是陛下旨意,与左武卫将军裴仁基无关。汝等安敢放肆?”
董纯说到这里,更将手中之剑,从鞘内拔出半寸,剑身倒映阳光,寒芒四射:“诸亲卫听令!今日再敢有非议者,给我即时锁拿,当众斩之!”
于是在台下的九千士卒,都尽皆哑然,噤如寒蝉。如果这始作俑者是裴仁基,自然受他们千夫所指。可既然是陛下自己的主意,那他们哪怕再怎么不满,那也无可奈何。加上这位左备身郎将的威慑力,更是非同小可。
这虽非是鱼俱罗,麦铁杖与吐万绪那样的无双猛将,却也身入超品之林。且是出了名的狠辣果决,曾在征讨汉王杨谅之时,杀的人头滚滚,在左右备身府中积威极重。
接下来这校场中的诸多千牛备身,就都满怀无奈的,一起走到了御台之前听训抽签。
然后李世民身属的崇文阁左卫,很不幸的位列其中。
崇文阁左卫与府军十二卫一样,虽也有个卫字,可其实是只适用宫中的称呼与编制而已,人员其实就相当于一个不满编的旅。
大隋军制一队百人,三队就是一旅,约三百二十人左右,由旅帅管辖。而李世民的崇文阁左卫,总共才有兵员二百二十余人,只有边军一旅的六成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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