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柒这便松了口气,上前拿了台面上的象牙梳子,捧着凌染余下未梳的长发顺了顺,忽而说道:“夫人可知,齐国亡了。
正把玩着雾莲花瓣的凌染一怔。
“怎么回事?”
“是大王……是大王在灭魏后,将重兵转向了赵国,赵王心惧便俯首称臣了,大军自赵入了齐地,一路打到了齐都,本以为要恶战一场,却不料有人打开了城门还擒了齐王给宋军。”
凌染挑眉,姬澈这几日都不曾和她说过此事,这人果然心思深沉不可测也。
“是谁开了城门?”凌染饶有兴致地问。
小柒拿着象牙梳停了手,端看上面嵌的宝石颗颗圆润,说这天下华美的宝物姬澈已送了大半给凌染也不为过,当真是宠入了骨。
“是钟信将军。”
啪,悄然一声脆响,捻着雾莲粉瓣的水葱玉指扯碎了半片花,凌染一时有些不可置信,想起那日一别,白马上的少年美的耀目,不像是会背叛国家的主啊,怎会如此?
“齐王垂涎钟将军的男颜,将军一直拒绝,夫人也是知道的,气恼的齐王听信了小人谗言,便将钟氏灭族了,大抵便是这个原因吧。”
“灭族了?”凌染一惊。
父母兄弟姊妹皆死于昏君之手,国民亦是深陷水火之中,齐国之将亡时,亲手捉了昏君扔出城来,放敌军入城,此举虽义,可惜钟信要背负骂名了。
凌染惋惜的摇了摇头,齐国必亡已是不争的事实,却不该由钟信来做此事。
“齐王那个混账如今在哪里?”
小柒见凌染倏地气恼,忙回道:“已随大军押解入宋,应该这几日便会到的,好似是大王下了命令,要活捉。”
短短两月时间,一连吞并两国,又让赢赵不敌而屈,姬澈正是风生水起,诸国之中怕是要遍传他的威名了,凌染现在也愈发能确信,春秋乱世要终结在他手中。
能得如此霸王的青睐,她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了。
华灯初上时,上阳宫外才传来唱和:“大王至!”
彼时凌染侧卧在茵榻扶臂上,手中握着自姬澈御案上翻来的军牍,才知晓攻入齐地的军事随时都在传入上阳宫,只是她从不曾去看过。
少倾,换下王袍的姬澈才入了内殿,步履沉稳的朝凌染走来,俊美的面上阴沉冷峻散去,独是对她的柔情。
“几时了,还看这些作何。”捡起凌染随手丢在地上的一卷竹简,姬澈看了内容便笑了:“本来还想给阿染一个惊喜呢,又是小柒给你先透了消息吧。”
“惊喜?”凌染的目光终于从竹简上离开了,清波潋滟迟疑的看向那将自己罩入阴翳的高大男人,他的气势越发压迫了。
他将凌染抱入怀中,修长的手指捏了捏那柔若无骨的纤腰,深邃幽黑的鹰目微冽。
“齐王那老东西竟敢肖想我的阿染,待将他擒回京都,本王便要活剥了他的皮。”
凌染回想起她在齐国时,曾夜里被齐王的人掳走,但所幸是钟将军救了自己。
他笑的优雅,吻了吻凌染泛凉的丹唇,话中的嗜杀戾气却是可怖极了。凌染僵在他怀中,自回来后,除了说过钟信,姬澈并没有问过她在齐国的其他事情,如今看来,她的一举一动他怕是早已知晓。
不过这齐王也是真的该死。
一是因为齐王曾派人夜里掳她,若不是钟信相救,她的后果还不得而知;二是此人昏聩的令人发指,再活世间也对不起钟氏人和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