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和那日在巷子里一样没什么起伏，音色却是最为独特的迷人，小柒扶着凌染站在马车旁，看着白马上戴着面具的钟暮，凌染将手中的绢扇举高了些，将将遮住脸。

“回将军，这几人非齐国人，身份极是可疑。”

钟暮冷冷扫了一眼，看见凌染时他忽而一顿，策马朝他们的方向过来，即使蒙着面纱他也能认出她，宋国质地的绫罗锦裙可不是一般人能穿。

“本将军认识她们，放行吧。”

“诺！”

凌染不欲与这人有过多牵连，示意小柒致谢，便率先上了马车，刚驶入城去，不料钟暮竟追了上来，隔着车帷同她说了一句话。

“是非之地莫久留。”

没来由的一句话惊的凌染忙掀开车帷，却只能看着钟暮远去的背影，她惊觉的往四处望了望，才隐约发现似乎有人在跟踪她。

“速速回去！”

还是凌染大意了，以为安定下来，便允了墨珩去吉徽找他师兄相会，身边并未留下多少可用的人，一时不察原来已经暴露的行踪。

起初她以为是姬澈的人，惶惶不安，但是小柒去查探了一番，却发现并不是。

“应当是齐人，夫人放心，小柒会保护好你的，我已经让人给墨先生送了信去。”

夜里凌染睡的极为不安心。

梦中惊醒过来的凌染心悸怦然，白皙如雪的额间渗满了冷汗，望了望熄了烛台的昏暗寝房，临近庭院的轩窗正透着朦胧的月光，她赤足下了床，轻纱的玉色长裙及踝，踩在薄薄的地毯上，隐约能瞧见雪白几乎透明的莲足纤美。

半拢的轩窗并未闭紧，淡淡的花香丝丝飘入，推开两扇蝉翼般轻薄的窗门，云雾袅绕的天际中一弯月牙银光正盛，光辉洒满的院落里，种植了好些年的金丝昙花趁着夜色绽放了。

“真美……”凌染不禁赞叹。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爬上窗柩的昙花，金丝染边的白色花儿娇艳绝美，馥郁的芬芳是难得一闻的香息，素长的玉指将逗弄在花蕊时，院子里忽而有了一丝奇怪的声响。

“有人！”

凌染立刻惊觉，庭院里的水池畔有几道影影绰绰的鬼祟身影，她倏地收回手，准备不动声响的退回房中到外间去找小柒，不料那些人早已经盯上了她。

嗖——

如水的月光下一支几不可见的银针飞速朝凌染射来，躲避不及的她只觉肩上一刺，顷刻便是一股麻木袭来，她正欲唤人却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了。

可恶！凌染纵使气恼也无可奈何。

银针上淬了药，在凌染倒下后，藏在暗处的几道身影立刻蹿了过来，一人悄然入室，将瘫软在地的凌染转了过来，月色下倾城姣丽的美人仿若阊阖殿中落入凡地的仙人般，惊艳的让人久久不能回神。

“你还在犹豫什么呢？快走啊憨批！”

直到同伴催促，那人才惊醒过来，忙用怀中的黑色披风遮住凌染裹起，然后小心翼翼的扛起她，从窗户上跃了出去。

待凌染睁开眼时，目光中多了一道身影，穿着紫绸锦袍的钟暮正好朝她看来，他唇角微扬的粲然一笑，那双曾让凌染赞叹的眼睛，正流露着一种异样温柔又迷人的美，让她微微愣怔，有些不适的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