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的!”衙差又问出同样的话来。
“衙差大哥,还记得我,我们前几日才见过。”
那衙差左右仔细看了几眼,突然眼中冒出浓浓杀意来,米黄二人急忙将秦太升拉开。
那衙差也没真动手,只见他怒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小贼,之前冒充是郭大人的女婿混进衙门,让我之后被郭大人打了二十棍,现在竟然自己送门了,你快给我滚。”
秦太升不理他满脸的杀意,估计这人是事后跟郭坊提起自己,然后被郭坊问起之后打了一顿,毕竟他这个女婿是假的,郭通判的官威可是真的。
“郭大人在衙门里面吗?”
那衙差也不回答,只是驱赶着他们三个。
“差大哥,有关纪安同府的情杀案,我有重要线索要告诉郭大人,麻烦你做做好心,通传一声。”
“快走快走,你还敢提那案子。郭大人说了,不准你再靠近衙门,再见到你打了便是,你再不走休怪我棍棒无情。”
三人原本只想去见一下步虚谷,让他安心一些,但现在看这架势,是不会让自己进去的了,毕竟郭通判的女婿都不好使,更别说现在他就只是郭通判的前女婿。
秦太升最恨这些利用完人就一脚踢开的嘴脸,恨恨说道:“好,我走就是,你去告诉郭坊,我今天来他不肯见我,明日他要是后悔了,就算他派八抬大轿到纪家茶楼请我也没用。”
说完他就领着二人走了,二人脸都有些迷惑。
“就这么走了?不去大牢了?”
“不去,等郭坊派人到茶楼接我们”
二人都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再说了,他们也不住在纪家茶楼啊。
“那现在怎么办?”
“去喝茶,然后…”太升狡黠一笑:“找人说亲。”
赶走这三位瘟神之后,衙役放心了许多,但想着走的时候他们说的话,自己如果不向郭大人汇报这三人来过的话,真出事了什么事怕大人怪自己玩忽职守,延误了汇报;但自己要是立马向郭大人汇报,想想自己前几天才挨的棍子,现在屁股摸着都还有些疼呢。
于是撑到日暮,他才决定跟郭通判汇报这三人来过的事,果不其然,郭大人就是快下班了还是很尽职地又赏了他一顿棍子。
衙差挨着棍子心里默默诅咒着三人,下次再见到他们,一定头也不回就跑。
待郭坊惩治完属下回到府里时,府中已经有位客人久候,还带来了几件礼物。自己身居扬州府的六品官员,平日里收的礼就不少,只是这些礼看着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最奇怪的是送礼的人是扬州府远近驰名的媒人婆七婆。
七婆先是左一通恭喜右一通贺喜,把郭坊听得是糊里糊涂的。
“我今个来,是为一位公子,特地来郭府提亲的。”
郭坊皱眉,之前皇帝选秀女的事已经弄得他是麻烦不堪,现在好不容易皇帝不来扬州,那个便宜女婿的事也算是处理完毕,现在又有人要来提亲。于是不满地说道:“说笑了,小女年纪尚轻,还不适宜嫁娶,提亲之事就此作罢,来人送客!”
家丁拉着七婆就要带她走,七婆尖声吼道:“诶,这怎么跟我听说的不一样,不是还说你们早就定好了,就是缺个媒妁之约,这才请了我来,怎么现在我来了就不认人了!”
郭坊震怒,拍着桌子说道:“是谁让你来的!”
七婆连忙跪下回话,说道:“是……是,他说他是你的女婿。连双方嫁娶的婚书都有了,这,这才让我来……”
“混账!”郭坊心中,已经猜到了是谁。
“郭大人请别生气,这是他托我带来的信,请您过目。”
郭坊接过信,信写着:“岳丈大人在:
自从郭府一别之后,已有数日未见,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我与萦柔娘子以隔去不知多少秋,思妻亲切,又苦无相见良方,故出此下策,望岳丈大人念在我与萦柔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一夜夫妻百夜恩的份,准许我们夫妻再续恩情。若是小婿加倍努力的话,明年今日,再给岳丈大人添一孙儿又是何妨,届时郭府下岂非三代同堂,其乐融融焉?望岳丈大人恩准,
小婿亦是贤婿秦太升顿首
附:如岳丈大人不准的话,扬州府下满城烟雨,茶余饭后之言怕都是郭府之事,还望岳丈大人三思。”
看罢信后,郭坊气得火冒三丈,将这封信揉成一团摔在地,就要命人将这七婆也拖出去打,谁知这个时候,家丁赶了来。
“老爷,门外来了好多人,又是做媒婆的,又是卖喜饼首饰的,他们都是说来给小姐说媒送聘礼的,几伙人互相说对方抢自己生意,都不准对方比自己先入府,已经在门外打起来了!”
郭通判赶去一看,门外的那些三姑六婆已经打成一团,互相扯着头发吐口水,另外珍宝斋的老板跟玉器行的少东家也是扭打在了一块,一时之间,谁也分不出胜负。
等到郭府的人好不容易遣走众人,郭府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而且一伙人赶走,又有一伙人门来了,众人都是看了那封印了官印跟手脚印的婚书,都是自掏腰包垫付来说亲的,郭坊是疲于应付,回到府内捡起之前揉成一团的信,心中虽是不忿,但也是无可奈何。
“他在哪!”
……
天将破晓,此时秦太升跟米黄二人,正在扬州府最有名的纪家茶楼吃茶,这纪家茶楼,就是纪安同的产业。现在桌摆满了各色点心,他则跟扬州府里的几个大商户说着话,看得米黄二人甚是担心。
“没错,丝绸,要最等才行,要是太过粗劣的布匹萦柔小姐怎么穿得惯。”太升对着一个点头哈腰的生意人说道:“还有你那些墨跟砚台,得是最好的端州砚台跟徽州墨才行,郭大人是文人出身,怎么能用下价的东西。至于那些珠宝首饰,参茸补品,一应拿出你们最名贵的镇店之宝来,送到通判府去,再找他们的总管拿钱就是。”
原本这些个商户还有些怀疑,但想着货物既然是要交到通判府去的,那总不会出错,而且这人还有他跟郭大人的千金小姐的婚书佐证,本来他们因为皇帝选秀女的事,就囤积一大堆嫁娶的用品,想着趁扬州府大兴嫁娶时候大赚一笔,谁知这皇帝转眼又说不来了,累得自己正对囤积的货物发愁,现在见这通判府的未来女婿出手宽绰,动不动要的就是最好最名贵的,自己正好把这批囤积的仓底货出手,何乐而不为。于是纷纷感恩戴德,一口一个早生贵子,然后点算好了货物,一个个地通判府去了。
“秦兄弟,这样不会有什么事吧?郭大小姐的名声,怕是…”
米长生在写着什么东西,虽说他是个衙差,但拿起毛笔写起字来可比秦太升这现代人好太多了。
太升叹气说道:“如果不是郭坊这老头做得太绝,我也不会出此下策。现在唯有见一步走一步,先逼得郭坊老儿愿意见我们,其他的事等我们救出步虚谷之后再想办法解决。”
见他停下笔,太升于是问道:“米大哥,东西你写好了吗?”
“写好了,”米长生将写好的书信给秦太升看,“你看下有什么遗漏没有?”
太升仔细看罢,满地点头说道:“写得可比我好太多了,真没看出来米大哥还写得这一手好字。”
“人来了!”黄涯一直盯着楼下,果然没多久,一堆衙差冲了来。
太升于是将书信藏好,故作轻松说道:“我说得对不对,我这岳丈大人果然舍不得我,这么快就派人来请我回去了。”
“住嘴,”领头的衙差呵斥道:“把他们一干人等拿下,带回去审问。”
衙差们围了过来,将三人包围住。
“等一下!”太升说道:“敢问差大哥,我们犯了哪条大明律例,要如此兴师动众来抓我们。”
“哼!还有脸问,你恶意撒布与郭大小姐的婚讯,破坏扬州府治安,多次辱没朝廷命官,我们奉命抓你回通判府受审。”
说着左右的衙差就靠了来,米黄二人不知如何是好,双方互相戒备着。
“就是这样,犯法的也只是我一人,与我这两位朋友无关,放了他们去吧。不必劳烦这么多位差大哥动手了,我跟你们走。”
那衙差心想,郭通判的命令只是要拿他一人,自己也不想在茶楼里动手,于是说道:“好,就放过他们这回。”
太升于是跟着他们走了,临走前对米黄二人说道:“二位哥哥放心,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