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氏这会儿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完全没有注意其他几人的神色。
等到她回过神正准备将那装着荷包的小盒子递给古灵时,正好就看到了古灵脸上,那一抹还未来得及掩饰的意味深长的神色。
古氏顿时就叹了口气,道:“别瞎想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也没打算瞒着古灵,于是斟酌了一番,便捡着紧要的说与她听。
“我认识严珏那会,都跟你姨父成亲有两年多了,正好就是我们刚来京城那会儿。他是你姨父在京城里结交的好友,为人清正,学识胆色家世各方面又都是极好的,你姨父也乐意同他交好,这一来二去的便带着回来吃了几顿饭,也就认识了。”
她又叹了口气,似乎是折腾了这么一通也有些累了,便又握着那盒子坐在了床边,招了招手,示意古灵在她身边坐下。
古灵于是便也乖乖过去坐着了。
古氏将那盒子塞给她,又继续讲起了这段往事。
“严珏那会虽还未娶亲,但早已定下亲事,只待殿试过后便要赢取门当户对的高门贵女,可他一开始对这门亲事着实是不太满意的。”
闻言,古灵也暗暗猜想着,莫不是正因为那严太傅对包办婚姻不满意,正好又碰上古氏这个善解人意的嫂子,一来二去便生出些不该有的感情?
她这会可不敢将心中所想表示在脸上,只得缩着肩膀作鹌鹑状,乖乖等着听古氏接下来怎么说。
古氏这会自然不知古灵心中所想,只是又幽幽开口道:“他和你姨父熟络起来了,来家里吃饭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我瞧着他在婚嫁之事上着实苦恼,便也时不时开导安慰他,他倒也待我极为敬重,看不出有异。”
说到这儿,她似乎还隐隐有些遗憾的样子,轻叹一声道:“直到后来在殿试上出了那样的事儿,他为了我,刚出宫门就将你姨父打了一顿,后来还急吼吼的跑来问我要不要跟他走。”
好家伙,一听这剧情,古灵暗暗在心里直呼好家伙。
没想到自家姨母竟还隐藏着这么一段风流情史其实也算不上风流,想想那段时间她所经历过的事,古灵一时之间又沉默了。
古氏还在继续说着。
“也不怕你笑话,其实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若不是我认识你姨父在先,又早嫁了他,说不得我真就同严珏走了。”
古灵点了点头,她隐约有些明白古氏的意思。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一个女人奢求的不过就是有一人真心待她好。
对于古氏来说,郁文涛是她一开始就心动的那个人,可两人在一起经历了太多磨难,古氏身心俱疲,这时有另一个男人不顾一切的要带她走,她多少都会有些动容。
“他是个好儿郎,家世清贵,有大好的前程,我自然不能答应他,于是便拿着棍子将他赶了出去。后来,他便差人送来了这一枚荷包,正是他平日惯爱戴在身上的。”…
瞧着古灵手中那一枚有些发旧的荷包,古氏最后叹了一口气,这才道:“你就拿着这荷包上京城去找他,先前我怕你姨父心里膈应,所以一直没敢将这东西给他。”
她伸手揉了揉眉心,又苦笑道:“大约就算是将这东西给了你姨父,他也只会拿去烧掉,而不肯在严珏面前低头。”
古灵自然是懂的,便也依言将荷包收好。
照眼下的情形来看,自己怕是必须得去一趟京城了。
转念一想,她又着实有些头疼。
先不说去京城的路费,就说现在自家只剩一屋子妇孺,自己再走了,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古灵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再说眼下这间小店全靠自己和顾和兴两人支撑着,自己一走,顾和兴一人开门营业定然处处受限,可若是做不了生意,没了这一点金钱来源,这一大家子又靠什么度日?
更别提大牢里还关着一个郁乘风,每隔两天都需要带着银子去打点一番好送些吃的进去,这就是烧钱的无底洞。
古灵揉了揉愈发胀痛的太阳穴,用力摇了摇头,迅速将手上现有的继续大致盘点了一番,这才苦笑着抬头对着古氏道:“不行啊姨母,咱们现在手里的银子已经不多了,还得留着些要用作打点大牢那边的开销,再说我走了,你们怎么办?而且这上京的路费怕是也难挣。”
她环视了房间一周,瞧着这会下面三个小的也都眼巴巴望着她,她也只得苦笑道:“现在咱们全靠这间铺子挣得的银钱度日,我若是走了,这铺子光靠和兴一人,怕是也独木难支。”
下头的顾和兴原本一直沉默不语,可到了这会却忽然抬头问了她一句:“不是还有我那一千多两银票吗?”
古氏闻言,明显愣了一下,“什么一千多两银票?”
底下坐着的汀兰和疏竹也一齐对着古灵投来了疑问的眼神。
古灵这会也只得又揉了揉太阳穴,这才缓缓抬头对着顾和兴道:“我一开始就同你说过了,那些银票是留着你以后过日子娶媳妇儿的,我只是暂时给你保管。”
顾和兴抬眼瞧了她一阵,面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又开口问了一句:“那银票是我的不错,但也有你的一半。你现在不是缺钱吗,那就拿去用。”
听到这儿,古氏也有些明白了,想来定是顾和兴偷跑出来时还带了一笔银钱,等见着古灵了,便也将这笔银钱交给古灵了。
她看出古灵这会正为难,想来是实在不想动用顾和兴的这笔钱,心念百转间很快便决定了,于是拉着古灵的手,便对她道:“咱们家不是还有十几亩良田吗,你去,去找村长把田卖了去,应当能凑出几百两银子来。”
古灵听得一阵头大。
先不说卖了田之后的事情,就算是将家里的田卖了,勉强凑了个几百两银子,自己上京的路费肯定是有了,可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敢一个人揣着这么些银子上路?
再说她也不认路,定然是要雇上马车去京城的,可这会儿做长途车马生意的也多是壮年男子,像她这么个怀揣巨款又独身上京的小丫头,怕不是又要再被卖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