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三章 橘生淮北为枳(1 / 1)良姜家的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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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湿冷的空气凝结成露珠,从山洞顶部的钟乳石滑下,正滴在温珞辞的面颊上,有些冷意,她悠悠转醒,感觉自己头下枕了个硬邦邦的东西,强忍着睡意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打量四周,无意中瞥见与自己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

温珞辞:“!!!”她险些叫出声来,幸亏及时捂住了嘴巴,若是将慕容琅瑾吵醒了,大眼瞪小眼的,实在是无法想象有多么尴尬。

自己竟然枕着他的胳膊就这么睡了一夜,温珞辞反复回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滚进他怀里的。

实在是想不起来......她平日里若是睡熟,几头牛都拉不起来。

趁他还没醒,温珞辞小心翼翼地捏住慕容琅瑾的衣袖想将他放在自己腰上的另一条胳膊拿走。

睡梦中的慕容琅瑾似乎感受到怀中之人有逃离的心思,皱了皱眉,忽然挣脱了温珞辞的手,猛然将她又向自己拉近几分。

温珞辞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使劲向后仰着头,防止自己的脸和他的脸贴在一起,她索性将自己身上盖着的披风团成一个球,塞在他的手臂下。慕容琅瑾还以为这球是她的腰,转而抱着披风,松开了她。

温珞辞得以脱身,大松一口气,伸了伸懒腰,捶捶自己睡得酸痛的肩膀。

等到慕容琅瑾醒的时候,温珞辞早已摘了野果回来。

他醒来看见自己抱着个披风,有些懵,还没搞清楚状况,明明昨天晚上是趁她睡着了之后将她搂入怀中,怎么今早醒来就成了个披风了。

在一旁早已洗漱完的温珞辞见他如此,不禁笑出声来,伸手拿了两个果子朝他扔去:“你怎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接着,早饭。”

“好久没睡的这么踏实了。”他咬了一口果子,味道甘甜,就如昨天晚上他怀里的温珞辞一般。

温珞辞看看他之前躺的位置,可惜并不理解他的话,感到十分疑惑,这睡在杂草堆上能比他宫里的床还舒服?

二人休整一番才牵了马上路。

此时此刻,在江澜的皇宫里,温珞简遇到了他此生最大的难题。

温珞简和孟菀菀大眼瞪小眼,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孟菀菀异常拘束,绣帕上的绣花都被手指搅得快要散了,来皇宫并不是她本意,比起在这里不知该如何开口的尴尬,她宁愿去面对卢府的各种嫡母夫人的冷嘲热讽。

最后还是苏玉阑打破僵局。

“菀菀平常都喜欢做些什么?”苏玉阑笑得十分慈祥,至少是表面慈祥。

“回太后的话,小女平时爱好不多,就是弹琴吟诗下棋女工。”孟菀菀忽然被点到,也是微微吓了一跳,只能如是说。

温珞简愣了一下,这还不多?这种典型居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死气沉沉的女子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若不是苏玉阑派人来叫他参加这“家宴”,他现在估计已经在翠云楼吃着荀姨做的饭了吧,而不是被迫坐在殿里搞什么相亲大会。

“正好简儿也喜欢诗词歌赋一类,你多来宫中走动走动,多与简儿熟悉一下,简儿没有什么知心朋友,你也多陪陪他。”苏玉阑一脸“皇帝太寂寞,我全是为了皇帝好”的样子,若是让温珞辞看见,准得恶心吐了。

温珞简闻言十分诧异,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将近十九年来竟喜欢诗词歌赋?他刚想反驳便被一记凌厉的目光给打断。

他暗暗攥了攥藏在袖子里的拳头。

“哀家年纪大了,经不得折腾了,两个年轻人好好聊聊,哀家就先去歇着了。”苏玉阑由太监搀扶起来,拖着及地的裙尾从大门离开。

“恭送太后。”

送走苏玉阑之后,温珞简本就没什么胃口,厌厌地给自己灌了两杯酒,彻底是当孟菀菀不存在。

孟菀菀不知所措,心里有些委屈,之前总是待在府里,并未接触除府内人之外的男人,她更不知道怎么与男人相处,她也没想过要嫁人,但只要一想到太后手里掌握着自己娘亲的性命,孟菀菀就不得不与温珞简相处试试。

她鼓起勇气,给自己斟满酒,来到他身前一鼓作气道:“这杯酒,民女敬陛下一杯。”

孟菀菀并不是温珞辞那般整天在外游荡好酒之人,说实话她在进宫之前也从未碰过酒,以前也全是以茶代酒,一股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将孟菀菀呛得不停地咳嗽,本来红润的小脸此时憋得通红,那辛辣的感觉忽然就钻进了五脏六腑,狼狈又好笑。

温珞简见状,唇角微扬,其中含了几分讥笑和凉薄,他将自己的杯中酒一饮而尽,将杯子倒过来,意思是自己喝完了,算是礼貌地回了她,并没有再说什么。

孟菀菀碰了一鼻子灰,此时殿内只剩下她与温珞简二人,二人都不说话显得殿内格外安静,所以温珞简将杯子磕在桌子上的声音格外响,将她吓了一跳,她咽了一口口水,又怕惹恼他,又怕太后那边不满意,两边为难。

“听说过‘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故事吗?”他突然开口。

孟菀菀见他突然提到这个,并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有些疑惑地点点头。

“人们时常用这句话比喻环境变了,事物的性质也变了。但朕觉得,这句话除了平常的意思,还有另一层含义。”温珞简顿了一下,伸手为自己又斟了一杯酒,接着淡淡一笑,“朕倒觉得这橘本在淮南生长得好好的,偏要给它栽到淮北去,结果结出了又小又苦的枳。若不强求它生长在自己不适合的地方,不过不属于它的生活,那它不还是那个甘甜的橘吗?由此可见,有些东西,强求不得。”

孟菀菀听后眉心微动,脸上露出了复杂又纠结的表情,抿了抿小巧的丹唇,攥了攥自己的衣角,忽然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斩钉截铁地道:“有些东西,若不强求,连知道合不合适的机会都没有。若是不合适,那便是遗憾,若是合适,正好是因祸得福。”

“好一个因祸得福!”温珞简听后微微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肆意而狂放,忽然又话音一转,桃花眼微微眯起,带着几分威胁,“那么愿你所愿成真,就算不合适,那也永远不会是朕的遗憾。”

孟菀菀盈盈的笑意如一朵纯洁的百合,温润而又淡雅,她垂下长长如帘的睫毛,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迈着细碎而又优雅的步子回到案前坐下,忽然不知为何感觉心里畅快了许多,连皱着的眉头也松开来。

“来人,把孟小姐的酒换成茶水。”

温珞简话音落下,孟菀菀怔了一会儿,受宠若惊,她淡淡一笑,如三月盈盈的春水,晶莹剔透的翠绿簪子低垂着流转仿佛在幽瞳深处,簪上的流苏随风碰撞,发出泠泠的声响。

二人再没说话,至少把这只是当成普通的饭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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