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里,叶芸瑶并没急着往家赶,而是让马车停在醉香楼门前,她得再好好吃一顿才能压下今日所受的‘惊吓’。
进了酒楼,叶芸瑶选了一间雅间,点了与上次请慕景睿吃饭时一样的菜,随后就坐着喝茶,目光还时不时朝门口瞟。
白芷觉得有些奇怪,往常小姐来酒楼吃饭都会选择大堂的角落,说是听八卦方便,没想到这次竟选择了雅间,而且此次小姐所点的菜皆是明显比以往多,就连桌上都摆了两副碗筷,看小姐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在等人。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就见小二引着睿王进了雅间。
看到来人白芷一脸惊愕,很快反应过来,急忙向他行了礼,反观叶芸瑶却一脸淡然,甚至都没起身行礼,而是笑着点头道:“你来啦!”
然而睿王并没有一丝不悦,在叶芸瑶对面坐下,并挥手示意莫宇等人出去。
自从他进了雅间,目光就一直落在叶芸瑶身上,他想看看此时的她与叶云臻到底有哪些地方相似。
看着他打量的目光,叶芸瑶暗暗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归要来,看他这个样子恐怕已经证实了自己的身份了,于是她转头对白芷道:“你先出去找点吃的垫垫肚子,我和睿王殿下有事要谈。”
白芷应了一声是就出去了,离开时还将门给关严实了。
叶芸瑶看着一桌与上次一样的菜,神情终于变愉悦了,上次为了打消他的猜疑,她专挑自己不喜欢的菜吃,结果喜欢的菜根本没吃上几口,让她这些日子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好了,终于不用顾忌那么多,能尽情吃自己喜欢的菜了。
她举起筷子看了一眼神色冷然的慕景睿,笑着道:“有什么事我们吃饭完再说。”不待他回答,就直接动了筷子,天大的事也没有吃饭重要。
慕景睿看着不再隐藏自己喜好的叶芸瑶,顿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只能拿起桌上的酒杯喝酒。
待到叶芸瑶饭饱茶足之后,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弥补了上次的遗憾。
“如今本王该称你叶芸瑶?还是叶云臻呢?”慕景睿捏着酒杯,恨恨地质问道。
自从她出事以来,他就没有一天安心,就算后来得知他没死,也没能让他的心放下,再到后面,他知道她故意躲着不愿现身,当真是又气又恼,甚至不惜用办法将她逼出来,可最终她还是没现身。
准确来说是叶云臻没现身,但是叶芸瑶却出现在他面前许多次,只可惜都被她给骗过去了。
想到这儿,慕景睿身上的怒意更明显了,‘咔嚓’一声,他手中的酒杯顿时化成了碎片,杯子里的酒流淌了他一手,香醇的酒香瞬间弥漫整个屋子。
叶芸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生怕他一生气让自己落到那酒杯的下场。
本以为自己尽量避着他,身份不会那么容易被拆穿,可谁曾想还是引起了他的怀疑,现在更是因为当初救他时留下的疤痕而被他拆穿了身份。
在大长公主的别院时,她就知道她找的借口不能让他相信,她肩上的疤痕怎么看也是被刀砍伤而留下的,何况这道疤他是见过的,所以无论她怎么否认都无济于事。
叶芸瑶不由叹了一气,“你还查到了些什么?”
凭她对他的了解,但凡他出手,必定一招致命,所以他应该还做了其它调查,毕竟当初男扮女装入营是临时起意,并没做太多准备,只要有心去查,多少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怎么?你这是承认自己就是叶云臻了?”慕景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看着怒气难消的慕景睿,叶芸瑶有些头疼地白了他一眼,“‘证据确凿’不承认有用么?”她倒想一直披着这件马甲呢,可惜被他识破了。
慕景睿见她丝毫没有因为欺瞒自己而产生悔意,一抹受伤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冷笑道:“叶芸瑶,我们一起生活这么些年,我难道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么?”
知道她隐瞒和欺骗是迫不得已,但心头还是觉得难受。
见他这样说,叶芸瑶心中确实有一丝愧疚,毕竟她不仅对他隐瞒,还三番五次误导和欺骗他,换做是她,她也得生气,不过现在是该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么?
难道在得知她是女子身份之后,不该更多的是尴尬和不好意思么?毕竟他们刚在一起生活的前一两年,她可是每日都在温泉边守着他泡药浴,浑身上下早已被她看过了,不过那时他才十一二岁,在她眼中不过小屁孩儿而已。
“之所以不告诉你,那是因为从我跌落悬崖之后,这世间再无叶云臻了,叶芸瑶对你而言只是陌生人。”叶芸瑶看着他一脸认真地说着。
他的身份注定是要让她敬而远之的,以前在边关倒是无所谓,可如今在这暗潮涌动的京城,她不愿卷入那摊浑水,更担心因他的关系而被人查出她女扮男装入军营的事。
慕景睿一听,顿时怒极反笑,“好一个陌生人,这些年的情谊你说抛弃就抛弃,算我看走了眼,既然如此,从此以后本王与你叶云臻再无关系。”说完起身就离开了。
叶芸瑶看着桌上带着血迹的酒杯碎片,露了一抹无奈的笑,逮着桌上的酒瓶直接灌了几口酒,只可惜却不能压下心头的钝痛。
朝夕相处整整八年,她学医,他治病,一起斗嘴打闹,一起习武,一起并肩作战,这些情谊可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可不忘又能如何?以女子身份跟他继续当‘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