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

安婆子被问得头皮隐隐发麻，禁不住低头回道：“是···是府里的姨娘。”

这个回答，顾远歌当然知道，但她问的不是这个。

“海棠都在她哪儿？为什么？”

“这是二爷的吩咐，奴婢也不知道。”

“是嘛。”顾远歌收回目光，又望向那处空地，不知想到什么，眉眼间一片抑郁之色。

此时天色渐暗，隐有风雨来袭，风吹的草木簌簌作响，传入耳中，连着思绪一起沉浮不定。

许久，顾远歌再次说道：“既然府里的海棠都在任姨娘那里，又是父亲的意思，那就去府外另采买一些回来栽种吧。”

“是。”

——

芳菲阁，是姨娘陈氏的院子，陈氏爱花，却不拘泥于一两种，因此院子里种满了各样的花卉，取名芳菲。

如今是初春，还不到万紫千红的时候，但枝叶先发，有些花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爬上枝头，在风雨中摇曳生姿。

陈氏倚坐在窗前赏景品茶，也算是乐在其中。

顾菱欢带着小丫鬟从外面进来，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副场景，当即一叹气。

“外面下雨又起风的，姨娘当心身子，这时节风寒来的重。”说着就要去关那窗子。

陈氏难得地眼疾手快，将女儿的手按住，硬生生给拉了回来，放到自己腿上拍了拍，以示安抚，“放心，我穿的厚实，哪那么容易着凉！这见天的太阳一连半个月，好不容易赏个雨景，你这丫头还给我关上了，天理何在？”

“天理？这下雨的天，青天白日都变得黄昏奄奄，哪来的天，哪来的理？”顾菱欢一把抽出手来，坐到一边去，对自家姨娘的‘委屈’视而不见。

“再说了，前儿才来过一阵微风细雨，也不见你赏，如今这骤雨疾风的，你倒赏起来了，原先怎么不见你有这爱好？”

顾菱欢一脸狐疑的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微微一抿，才问道：“说吧，出什么事了？”

陈氏侧过脑袋，继续看雨景，心思却飞远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故人，有些感慨而已。”

故人？

顾菱欢敛了敛眉眼，似乎在思考那是什么人，让自己姨娘如此惦念。

春日的雨一阵一阵的，不一会儿的功夫，雨势便弱了下来，风也缓了不少，陈氏轻轻一笑，转过头来，见女儿一副凝神细思的模样，开口道：“想什么呢？”

“啊？”顾菱欢回神，只道，“没什么。”

自己想事情想到脑袋放空神游天际的事，她怎么可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呢！

这么想着，又有些出神，此时听陈氏道：“对了，你昨儿不是去望江楼小聚了嘛，怎么样？”

望江楼的小聚，说起这个来，顾菱欢却是实实在在的皱了个眉。

“看样子是不太合意。”

“本来也没什么合意的呀，不过是一群官家庶出的小姐在一起比惨问暖、顾影自怜罢了，说起来，就跟那冬日里的乞丐团在一起取暖是一个意思。”顾菱欢甩着手绢，毫不客气的说道。

陈氏被说笑了，“胡说什么呢，哪有官家小姐自比乞儿的。”

“反正也差不多。”顾菱欢小声嘟哝着。

耳尖的陈氏···

顾菱欢吐了吐舌头，装作什么都没说的样子，视线乱飘，偶尔间掠过搁在桌子上的锦盒，盒子上刻有的印章花纹，正是长宁郡主府的标志。

“这些···是郡主送来的赏赐吧？”

“是呀，一盒阿胶，一盒白燕，还有两匹缎子，我已经让人拿去裁剪，另外还有两样首饰，应该是给你的，等下你拿走吧。”

“好。”顾菱欢点了点头，语气泛泛，起身走过去，将那些锦盒一一看了一遍，末了才道，“姨娘，你说这长宁郡主都怀孕了，正院那位的肚子怎么现在还没消息呢。”

“这谁知道，这女子要想怀上，得靠缘法，有缘分的，年过三十都能怀上，一不注意就有了，没缘分的，怀上了都能掉，还有的怎么都怀不上。”说起这个话题来，陈氏的语气明显生硬了不少，脸色也是。

顾菱欢赶忙转移了话题，“对了，昨日四姐姐不是回来了吗？姨娘你可见过。”

“见过，昨日在鹤春堂见了。”

“那姨娘你觉得她怎么样？”

“是个乖巧的，和她姨娘挺像。”

乖巧？顾菱欢偏了偏头，回想起小时候被人追的满院子跑、扯辫子扯的自己哇哇大哭大哭的场景，怎么也想不出‘乖巧’是什么样子的。

十年光景，果然人是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