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凤等文臣尚未有所动作,拓拔仪重重一揖,出列谏言“大王,官吏禄米绝不能削减,我等宗族、国族子弟尚有家族支持,那些出身小门小户的官员若是听说朝廷既不发俸,又不赐禄,难免会铤而走险!”
“至于遗孤抚恤、将士赏赐更不能削减了,这是大王前番下过诏书的,君无戏言,王上岂能出尔反尔,徒丧军心。”
道理,拓跋珪是明白的,王莽的前车之鉴,他也是清楚的,但是如何应对乏粮危机,总得有个计划。
“九原公以为当如何度此难关?”
拓拔仪捋一捋美须,大声笑道“定量分配食物即是,待到明年春草发芽,羔羊产奶,兼有野蔬野果,足以维持到夏收时节,若再不济,直接退回漠南,作那塞外天子。
中原衰弱,就打中原,西方衰弱,就打西方,再占领西域的商道,若真如此,威势也不会比那汉朝皇帝差多少。”
拓跋珪以及朝臣都被他这个幽默的说法逗笑,细细想来,也不失为一条上策,后世突厥的他钵可汗就一直游离于后三国时代,北周、北齐二国的锦缎供奉收到手软。
燕凤也赞同拓拔仪的见解,颔首说道“若是有所规划,再定量分配粮秣,应当可以撑到明年春草发芽,羔羊产奶之时。”
“奚民便如此安置吧,待到明年,编为屯民。”顿了顿,拓跋珪将目光转向主管马政的拓跋烈“漠南、代郡的马匹可曾如数运抵牧苑?”
“回大王,漠南良马一万匹,代郡良马六千匹,已经入苑。”
“善!”环视一周,拓跋珪扫向下首“诸卿可还有要事启奏?”
“臣有一事奏禀。”陈留公拓跋虔出列。
“乌丸人王敏有部众七八万,雄据上谷,欲献地给大王。”
拓跋珪愕然,深深思虑,此事怎么看都透露着一股诡异,颇有冯亭献上党引秦赵相争的意思。
问题是魏国没有打一场长平之战的本钱,直接亡国是可以预见的。
拓跋珪不相信拓跋虔看不穿如此简单的计谋,纵然他看不穿,独孤信、梁眷等人也会有所提示。
“以你之见,此人有几分真心?”
拓跋虔答道“只怕一分真心也无,此人不过是畏惧燕国兵锋,引诱我国与燕国开战罢了,不过臣以为我们可以借机吞并他的部众。”
这下,拓跋珪来了兴趣,好奇问道“如何吞并,代郡与上谷中间可是隔着广宁。”
“臣意是由漠南出兵,从赤城入上谷,假援助乌丸人为名,突袭其部落首领,收捕其青壮,如依此策,乌丸人畜必定可以斩获大半。”
“若孤依你之计,只怕会彻底开罪燕国。”
“当不至于,正好借此事试探试探慕容垂。”
略做沉吟,拓跋珪结束二人之间对话“下朝之后,孤再与你议此事。”
“是”拓跋虔目光灼灼退下。
紧接着,拓跋珪直接宣读制诏,阐明此次朝议的主题立制。
诏曰“盖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孤方居襁褓,遇敌逞凶,以致流亡,辛有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贞之士忘身于外,孑遗之身得存,后受众推举,以眇躬之身继大统,光复故国。
孤承祖宗重光之绪以来,旦夕无不战战兢兢,废飧辍寐,常读史籍,追先王、前代之过失,以为国家长久之道,在于典制。
故今日之议,首在立制”。
“望卿等畅所欲言,不要担心因言获罪。”
诏书读完,群臣顿首,皆是喜不自胜,自古以来,凡是参与立制的臣子,基本都会被录入开国功臣,若是魏王真的成就大业,兴建个表彰功臣的阁楼,那可就名留青史了。
是人就好名,谁不想成为当代的麒麟阁十一功臣、云台二十八将呢?
风起代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