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人会按照表兄说的,誓死护送两位公子回府……什么,只护送二公子?公子你要作甚?”
“兄长,德儿不走!”
“闭嘴!我说了,听我号令。”
刘贤语气威严如山,像一只巨掌按着刘德和刘敏的头。
勇敢就是,在你还没开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注定会输,但依然义无反顾的去做,并且不管发生什么都坚持到底。一个人很少能赢,但也总会有赢的时候。
这是刘贤最喜欢的一本小说里的句子,他觉得特别适合今夜的蒋琬,与今夜的自己。
把“注定”换成“也许”吧,说不准会赢。
他默念着,仿佛赌徒在开牌前的祷告。
蒋琬也在心中默念着:
原谅我,芸娘。士为知己者死……
“山里这么凉快,你……为什么流汗?”邢道荣停下了脚步,眼神藏在火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小人文弱书生,见此场景必然胆战心惊。”蒋琬语气平缓,毫无惧色。
他的身边,死尸面目狰狞,就像在描述着死前经历的痛苦。
“切,就说你们这些拿笔的书生不行,关键时刻还得看骑马打仗的!给这个阉宦塞上几粒壮牛丸,吊上这口气,不过这双腿是保不住了。”
邢道荣一声令下,几个亲兵上前,蛮横地往宦官口中塞进了三颗黑色圆球,又扯下一条麻布,将受伤的双腿紧紧勒住。
“至于你,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儒生,被几个死人就吓破了胆。我就说大公子哪里懂什么政务,看来不过是心血来潮……什么人!”
邢道荣正说着,只听夜空中划过一声口哨,接着远处十几匹骏马从阴影中显出形来,正是埋伏多时的南鹰骑。
“邢将军危难之际赶来救主,忠心可嘉,回去我要让父亲好好嘉奖一番。”
刘贤笑声爽朗的从掩护处起身,走向邢道荣。
“大公子!二公子!”邢道荣小步跑上前,仔细捏了捏刘贤的手肘腿膝,确认没有受伤,又确认了刘德的安全,才放下心来。
“疼!疼!疼!”刘贤喊着挣脱了邢道荣的手,走到蒋琬身前,接过自己刚刚交给对方的短剑。
剑柄都是汗,二人对视一番,没有说话,却仿佛已经说了万语千言。
“末将正要赶往始安县巡防,听闻两位公子在此遇险。本还以为是山中村户认错了人,可山脚下见到公子的长龙缁车,才确认赶来。敢问公子,那蛮兵可是败退了?”
“想必那些蛮夷定是也发现了自己那招摇的缁车,才追赶到此。”
刘贤一屁股坐在田边木墩上,将那东王羊貅如何掳走幼弟,如何欺辱自己,又是如何被赶来的刘敏杀败之事一一讲给邢道荣听了。当然,他隐去了最后这一番试探,只是说刚刚被刘敏救回。
“你这个杂种!狗奴!奸贼!还浪费了几粒好药!”
邢道荣越听越恨,使劲往那宦官受伤痛处狠狠踹了几脚,仍不解恨,又折下柳条狠狠抽了几十下,才稍解心头恨,命手下的绑在树上,晚上喂野狼泄愤。
“邢将军,此人我还要带回城中,详加盘问,可不能伤了性命。还有这些蛮兵遗落的兵刃,让兄弟们辛苦辛苦,打包带走!至于这些尸首,丢远一点,不要给乡亲们引来野狼。”
夜色愈发深沉,众人不敢久留,在草草收拾战场后便护着刘贤下山回城。
山脚下,疲惫一天的刘贤终于见到了自己的长龙缁车。
那是刘贤结合加长林肯亲自设计的。一般富贵人家的缁车都是一轴两轮,而这长龙缁车,竟是四轴八轮,需要驷马拉动的顶配豪华马车。
是的,这种马车逾制了,但天高皇帝远,没人会在意。
更何况天子自顾不暇,哪里管得了远在零陵的刘贤。
刘贤一屁股钻进缁车,四仰八叉地躺倒。
外面有忠心耿耿的兵甲护卫,车内软席的舒适感熙遍全身,紧张了一天的身心在此刻终于放松了下来。
“啊,累死老子了……”
一同钻进车里的刘德仿佛没事发生一样,还嬉笑起兄长:“兄长又躺成一个太字。”
“公子好歹是宗亲,还要注意仪态,让将士们看到成何体统。”
仆从刘全唠叨着。危机解除,他心头的两块最珍贵的宝贝都安然无恙,整个人的状态也变得松弛下来。
“你们哪里知道,老子今天差点就变成大字了……胡说,老子明明是个木字!”
刘贤说着与弟弟嬉闹起来,车中传来欢声笑语。
“等等!”
刘贤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钻出车外,将刚刚收服的大将刘敏叫到身边。
“刘敏,你冲这……这有动脉不行……右臂是麒麟臂也不行……那就冲这,砍我一刀。”
刘贤指着自己的左臂外侧,让刘敏砍他。
“公子莫要说笑!”刘敏不知刘贤想要干什么,慌忙摆手退后。
“快点!我没法说太细,趁别人没注意,快动手!”刘贤催促着。
“刚刚大战之时公子尚且未伤分毫,怎么此刻却要自戕?”刘全也慌张着阻止。
“你懂什么!这有些事,他就得见血了才好办!”刘贤望向蒋琬,果然对方会意点头。
“表弟,你就按照公子说的办吧。刘管家,你快去邢将军那里借些麻布和药膏。公子这一伤,零陵有些人就该喊疼了。”
“果然,知我者公琰……卧槽,刘敏你轻点啊……啊,达咩达咩!”
刘贤这装B劲只维持了一刻,旋即钻进车里疼的打起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