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月刚刚走到正街上,就看到北唐墨染站在路边,一幅等人的模样!好像是什么节日快到了,街上提前卖起了好多大红灯笼,即使在夜晚,街上也显得灯火通明,顾北月看着灯光下的北唐墨染,坡有一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一时间心里有什么情绪胀得满满的,他眯起眼,扬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北唐墨染:
“你怎么在这里?”
进出皇宫的路是没有人的,一条长长的甬道转出来就是正街,站在街口的北唐墨染看着从暗处向他走来的笑容满面的顾北月,内心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不禁嘴角微扬,也跟着笑了起来:
“等你!”
“哈哈,专门等我吗?怕皇后吃了我?”
“嗯!”
“哈哈哈,走走走,请你喝酒去!”
莫名的顾北月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心情格外好,于是很自然的就把手搭在北唐墨染肩膀上,一副哥儿俩好的模样拥着他往酒楼走去,北唐墨染也随着他去!
南唐国聚元节,是一个合家欢聚的日子,一般这个日子四品以上官员是要携带家眷进宫同皇帝一起过节的,因此这些贵人会在前一天把家人聚在一起提前过节,第二天再入宫赴宴!于是,顾北月便看到了顾言之和正房一家子在院子里吃茶赏月,其乐融融,顾北月想如果此时自己去打扰,简直就是犯罪,反正他也不是真正的顾北月,也不难过,突然想到他的便宜母亲,便转身去了李氏的院子……
李氏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院子里发呆,脚步声惊了她,顾北月看到她眼里还来不及收回的情绪,那是?思念?她在思念谁呢?看到顾北月来了,立刻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冷冷的道:
“你怎么来了?”
“今日聚元节,我来看看你,你不欢迎吗?”
“哼!”
顾北月突然一阵恼火,为那个六岁就被自己亲生父母丢弃而饿死的顾北月,他冰冷的质问:
“你为什么如此厌恶我?”
“哼,你想知道?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那你就去死吧!”
顾北月突然没了耐心,手中翻飞,瞬间便喂了一颗洗髓给李氏,这洗髓是他自创的,端的是厉害无比,近日江湖上传言之前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剑血堂一夜之间没了,就是因为这小小的洗髓,顾北月冷笑一声,瞬间,李氏发作了,疼得她满地打滚,立时便大汗淋漓,但是她却还在抵抗,疼的断断续续的说:
“混蛋,我是你母亲,你居然……下毒……害我……你……你不怕……天下人唾骂吗?”
“哼,母亲?你配吗?顾北月早在十年前死在了那片树林里,活活饿死的,我,不过是回来复仇的恶鬼!你说不说其实都不重要了,我只是想让你体会一下濒死的痛苦罢了!”
“你……你这个畜生……啊……”
李氏疼得不停打滚,真是比她生孩子还要疼,她实在没有力气跟顾北月对骂,更何况一个高门大院的女子,哪里受得了这种疼痛,不多时便求饶了:
“给我解药,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快……”
顾北月冷哼一声又晾了她一会儿才喂她解药吃了,过了一会儿她缓过来了,自己爬起来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理了理头发,面容狼狈却带着狠厉,望向顾北月:
“你不是顾北月?那你是谁?”
“我是顾北月,只不过是回来索命的厉鬼!”
“哼,故弄玄虚!”
“别废话了,说吧!”
“呵呵,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很简单啊,你不是我儿子,你是杨氏那个老贱人的儿子,当年我与杨氏同时生产,却无人管我,导致我的儿子出生没几天便夭折了,我便偷偷将你换了回来,刚出生的孩子都长得差不多,,又是大雪纷飞的冬天,我故意把被子敞开,造成孩子冻死的假象,杨氏悲痛欲绝伤了身子再无身孕,而你,就在我身边长大,杨氏每每看见你,就会想起她死去的儿子,所以从来不待见你,你父亲顾言之听信道人说你是灾星,因此也不待见你,在你六岁那年你的好大哥顾南飞得了重病命悬一线,大夫看了无数,都查不出病因,只得请道士做法,道士说必须把你送走你大哥就会痊愈,可是你父亲是个好面子重名声的人,不能让人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于是谎称你走失了,实际上是他,是他亲手把你送走的,还假装到处找你,向皇帝借御林军去剿匪因此立了大功被封为兵部尚书,哈哈哈!!!!说也奇怪,你走后,你大哥就不药而愈了!现在你知道了,要去相认吗?去吧!哈哈哈!!!”
“你可想过,稚子何辜?”
“何辜?那我呢?我儿子呢?我那个因为杨氏把所有人都叫走,无人问津自己接生,出生没几天便死了的孩子呢?他又何辜?”
顾北月望着陷入癫狂的李氏,突然间觉得,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罪魁祸首不是她!他不想再去计较了,至于杨氏,他也不打算认了,毕竟不是真正的顾北月,对那一家子阴毒的人,他也亲近不起来!
“这件事你就烂在肚子里吧,好自为之!”
顾北月不看一脸错愕的李氏转身出了院子!他此时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难受的紧,想要找地方喝酒,发泄,突然想起北唐墨染送给他的郊外别庄,于是运起轻功一路疾驰,来到别庄,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来了上次喝多的凉亭,他记得那凉亭桌子下面是个小地窖,里面全是酒,本来准备自己一个人大醉一场,却不想他到的时候,居然看到北唐墨染坐在凉亭里,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连忙坐他旁边说话:
“你怎么在这里?”
北唐墨染也很惊喜,本来以为今年又是一个人过节,虽然习惯了。可是难免觉得孤单,本来想约他出来的,又怕打扰他们一家团聚,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见了他,怎能不惊喜,这可是顾北月啊,让他打破原则的人呢,看着同样惊喜的顾北月,他笑得温润如玉:
“我每年都在此!”
“每年都是一个人吗?”
“是”
“今年不一样了,今年咱俩一起过如何?”
“好!”
顾北月笑了,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喝着酒聊着天,北唐墨染没忘记顾北月刚到的时候眼里来不及消失的那一丝痛楚,借着酒劲儿关切的问:
“你不开心,?”
是问句却是肯定句!顾北月收起了笑脸,一脸茫然看着北唐墨染,突然莫名其妙的问:
“你似乎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北唐墨染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有些疑惑,他不想喊他顾公子,显得生疏,明明两个人一见如故,默契十足!却又不想喊他北月,好像也没有那么熟,怕他觉得唐突,于是他反问:
“那你想我喊你什么?”
顾北月酒量真的不是一般的差,半坛下肚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听得北唐墨染反问,像个孩子一样思索了一下,便笑着说:
“哈哈,叫月儿吧,小时候,很小的时候,母亲是这样叫我的!”
顾北月的记忆中,属于六岁的顾北月临死前的心愿,不是吃的,而是渴望他母亲再喊他一声月儿,带他回家,那时候的李氏待顾北月说不上亲厚,但是也还过得去,有时候也会“月儿月儿”的唤他,今天知道了他的身世,心里难受得很,那个孩子,太可怜了,于是就想满足一下他的愿望,才对北唐墨染如此说,北唐墨染摸了摸他的头:
“好,月儿!以后我便如此称呼你可好?“
“呵呵,好!”
顾北月哭了,一声月儿,他不知道是真正的顾北月留在体内的执念还是他自己的执念,总之,这一声带着浓浓安慰的月儿一下子就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溃不成军,他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得不成样子,这十年来他早已把自己当成真正的顾北月了,早就忘了自己原来是谁,那小小的人儿临死前的心愿一直是他心里的痛,今天终于爆发了,他控制不住,边笑边哭,看的北唐墨染心疼极了,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顾北月,一边心疼的抚他的背,一边轻轻的安慰:
“月儿不哭,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