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内都是一副灯火喧嚣的模样,到了村南口处地界却是冷清了许多,或许是靠近野林的原因,亦或者是这里的主人本就不大喜欢喧嚣,静谧点但也是好。
月皎婆将三途匆匆拉到了村南口一处院落面前才堪堪停下脚步来,一边扬手饮着壶中茶,一边对着三途招了招手,“老身就送你到这了,剩下的事你就自己进去同他谈吧。老身可不想瞧见那烦人的猫妖。”
一想起渺业瞧着她两眼放光,追着她要摸她耳朵的模样,月皎婆就起了一身的恶寒,仓促地与三途道了声别,便朝着热闹的地方去了,独留三途一个人对着一扇有烛火光映出来的窗愣神。
她蹑手蹑脚来到那木窗下,轻轻舔了舔食指在纸窗上戳了个眼睛大小的洞,眯着眼朝里张望着。
屋内的设施很简单,一个柳木的案台,案台前安放的是一个棉花的蒲团,两处沉重木梁上绑着一张由柳条交织而成的吊床,而窗边则摆了个雕花的烛台。
想来,这就是渺业的手笔。
三途和渺业还未离家的时候,或许是因为长的莫名相似的缘故,关系最是要好。渺业平日里最喜欢收集柳条,闲来无事的时候,便编一个又一个柳环套在三途头上,美其名曰为妹妹梳妆打扮送花环。
其实三途心里跟明镜似的,渺业就只是喜欢柳条而已。
渺业确实喜欢柳条,更喜欢柳树。
而这么喜欢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他做的一个梦。梦里,屋前那棵老柳树幻化成了人形,一个曼妙少女的模样,勾魂摄魄。
从那之后,渺业无论走到哪,怀里都藏着半根八道山那颗老柳树的柳木。
三途很是无语,不知自己是该为拥有这么位傻哥哥高兴还是难过。
探视了良久,屋内都没有渺业的踪影。
或许是外出了?
三途这样想的时候,她头上那对猫耳就已不知道被谁给狠狠揪住了。
“疼!”三途回身看过去的时候才看清楚,那揪了她耳朵的人正是与她样貌极其相似,却只比她高出半个头的十三哥,渺业。
“三途?”渺业看清楚来人,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那双剪了些碎雪进眸的浅金色眸子里似有惊喜,又有些不敢置信。
偌大的天地,能够相遇,就已是缘分了。
“你太过分了哥哥,你知道有多疼吗?”三途的眼里盛着些泪水,似乎真的是很疼,疼到这几天来的委屈好像一只决堤的洪荒猛兽般,瞬间就将三途这自始至终不过只是一只小小的猫妖给吞噬殆尽。
还在渺业问着三途怎么会来到这里的时候,三途就猛地扑到了渺业的怀里,哭得好似刚生下来的婴儿般放肆。
她不相信川息会将她的爹娘与族人赶尽杀绝,可每每选择着相信的时候,寒鸦的话总会像一记要人性命的猛药般灌进她的喉里,让她想逃逃不掉,想忘也忘不了,只叫她呼吸也困难。
来到鸳绣村的这一路,三途没有一分一秒是不害怕的。
她害怕爹娘死于非命。
她害怕兄弟姐妹遭人迫害。
她害怕山猫族人都被绞杀。
她始终最害怕的,还是孤身一人。
本以为离家独自闯荡可以随性自由,不必挣扎于他人的目光,也不必溺水于他人的口水,只要闭眼前祈祷今夜能是个好梦,睁眼时又会看到别样的风景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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