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拉贝儿慢慢的将身子抬了起来,头终于离开了棚沿下瓢泼的雨幕,她略一停顿,但最后还是将身子扭了过来,低着头面对着克格。她用洁白的小齿轻轻的咬着瓣,鼻翼轻轻的抽动着,被雨水淋湿的头发紧紧贴在脸颊的两侧,而眼中饱含的是无尽的委屈和难过,同时也酝酿了满满的一汪的春水。
“你……,你没事吧?”克格的这一句问话,让她所有的委屈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来,哥哥的猝然死去荒野中孤单的生存苍蓝河畔生死的那一刻,白沙湾边危险的夜盗,当然还有克格这小贼的不断欺骗,所有所有的这一切,都变成了难以形容的悲痛,让眼中那一汪春水慢慢的荡漾开来。
她眼泪如珠玉般不断的滚落,牵系起克格激动异常的心,让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忍不住一把抓住蜜拉贝儿圆滑的肩膀,喃喃着不知所措,而蜜拉贝儿则抬起头,眼泪模糊的看着他,委屈的撇起了小嘴,哽噎着说道:
“你…你欺负我!”
蜜拉贝儿一直以来给克格的感觉就是大大咧咧的,什么事也不放在心上,当然还略带有一点点的刁蛮,但…但她现在哭泣的样子却是那么的柔弱,那么的无助,让人在心底不由自主的升一阵阵的怜惜,不忍心去伤害于她,只想搂在杯里轻轻的……轻轻的呵护。
看样子那直率的性格只不过是她一层自我的掩护罢了,是她用来掩盖内心的一层薄薄的壳。如同坚果的外壳一样,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或者略微的用力一触,它就会猛烈间的碎裂开来,消散的无影无踪,将里面那玉一般的洁白的果肉呈现在阳光之下,任人采撷。
而此时此刻这两件接连不断的小事,就将蜜拉贝儿内心的薄壳撞击的粉碎,露出了她隐藏已久的柔弱,这让心中情感已经发芽的克格如何不怜惜和不心痛呢?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顿住了,停顿在克格轻轻扶住她肩膀的那一刻,停顿在蜜拉贝儿眼眶中春水泛滥的那一刻,停顿在老麦基、阿尔杰和梅薇思在桌边慌乱站起来的那一刻,而这一刻却又显得是那么的漫长和凝滞,只有煅造炉中的火焰摇摆晃动着努力的燃烧,成为了唯一的观众。
而棚外的风雨却没有任何的停顿,依旧疯狂的在倾泻着,倾泻在南特古城的城墙上,倾泻在苍蓝河水咆哮怒吼的河岸边,也倾泻在爬伏在泥草地上的雷哲身上。
他现在正借助帐篷中透出的篝火微亮,紧紧盯着那条不断接近的身影,转瞬之间对方已经近在咫尺,但动手还是再等一等呢?有没有别的选择呢?但随即他已经清晰无比,没有!已经没有了任何一种可能!命运枷锁已经将可能远远的隔绝开了!
但命运或许是要和他开一个玩笑吗?就在他紧握住刀柄,准备暴然而起之时,那条人影却突然的停顿了下来,奔跑中的脚直接钉入了烂泥浊水之中,止住了前行的身体,而后站在风雨中茫然四顾了起来。
被发现了?雷哲的精神立刻紧绷了起来,浇淋在身上冰凉的雨水也无法让寒毛孔紧缩,汹涌而出的热汗直接冲破了衣物的束缚,与雨水交织混杂。而暴露在风雨中那只紧握刀柄的手掌,也因为用力过大让指骨变得惨白森然。
妈的!拼了!雷哲在这一刻终于做了决断,他豁然而起!
青年城卫在风雨正酣时被赶出来照看马匹,让他的心中充满暴燥烦闷,忍不住的暗暗的怀恨。他不恨带队的中年的队长,因为他不敢!他恨只恨队长手下那名巴结的城卫,如果没有他,自己会好过的很多!当然,剩余城卫的漠然和冰冷也让他升起无名的怒火,但他只能忍住了。因为他还只是一名新兵,刚刚划归为中年队长的手下,而队长…队长现在并不是很赏识自己,让自己根本无法摆脱被压迫的命运。
为了谋取这个看着光彩体面的城卫职位,自己那个小商人的父亲也不知送了多少的金币才添饱城卫府的属官,历尽千辛万苦才终于如愿以偿,但没想到的是,如此多的欺辱在等着自己啊!哎!也许只有立下一场大大的功劳才会引起上层的注意,让自己过得滋润一些,比如抓住那个逃犯……但好运气怎么会让自己遇到呢?
低头奔跑之中,他猛然间停住了身体,妈的!风急雨大夜又是如此的黑,自己跑偏了!都他娘的是让帐篷里那些混蛋气的!青年城卫在心中暗暗的骂道,却在茫然四顾中寻找马匹的方向。
然而就在茫然转头的那一刹那,借助于身后帐篷里篝火的微光,他有些恍惚发现,一把长刀唐突的在面前横空出现,刀脊没入墨一样的夜中看不真切,但刀锋却在那一点点的微光中,寒光闪烁!露着夺人心魄的锋芒,将从天而降的雨水一分为二!
雨幕如同被锋芒所凝固,直接在半空之中静止了下来,而割裂下来的那一片雨则更加迅速的沉落于浊水烂泥之中,混杂的不留痕迹!整个锋芒所呈现出来的气势,有如将一块柔滑的绸缎生生的撕裂开来,虽然听不到那“刺啦”的脆响,但却更加的果断和直接,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运气来了!在这一刻,年青城卫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一丝的幻想,胸腹间的积攒的闷气也要喷涌而出,但……那道锋芒并没有停顿下,而是一直往前!向前!直至在青年城卫的瞳孔中无尽的放大,而后他感到脖颈间一阵的刺痛,紧跟着胸腹间的闷气豁然而出,无比的通畅!但随即思海却陷入了无穷的黑暗之中,不见一丝的光亮!
僵硬的尸体被风雨击打着向地面倒去,发出“扑通”的闷响,雷哲在倾力的一击后,努力保持住了身体的平衡,却根本没有办法在同时去将尸体轻轻的放下,但风雨嘈杂的响声将这一切掩盖的严严实实,并没有引起帐篷中城卫的注意。
侥幸!雷哲忍不住的想道。对方的武技相当平常,在自己的猝然偷袭之下,根本无法反映过来,被一刀割断了喉管,如果对方略有防备,那自己怕也只有湮灭在这风雨之中了。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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