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绝不相信姐姐是这样的人。
想那块玉坠上的奕颜两字,就足已证明姐姐对他的真心。
如若不是如此,姐姐怎会收下他的玉坠?
“她爱……爱……”仰起头定定的看向他,张了张嘴,想说一句完整的话也不能如愿,那细若轻风拂过的声音,连我自己都未曾听清,便被一波波袭来的痛打断。
眼前一黑,头一歪,身体便再次无力的倒下,身体因痛楚而微微的颤抖着。
“她爱什么?给朕起来。”盛奕一把抓起我的双臂,令我面对着他,然而,我却只能只见他怒吼的声音由耳边慢慢的飘远,慢慢的变得虚无。
唯有那痛,像是要将我拉向地狱一般。
意识不知何时才苏醒的,总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拆了骨头一般的难受。
人,软弱无力,似飘在云上一般。
眼前的一切,明亮得晃眼。
“怎么还不醒?”略显焦急的声音由不远处传来,阴冷中透着几分的不耐。
一声轻叹,代替了回答,仿佛天边传来的弥弥之音,让人心生夙嬛伤。
呵,有人在关心我!
心头一暖,努力的睁了睁眼,室内一片明亮,阳光映在青纱帐上,染上几分温暖,轻风拂过,曼舞轻摇。
帐外,隐约见两道身影,一道玄色,一道白色。
白影立如殿前的顶柱,一动不动,淡若晨风。他,会是盛仲景么?
玄影如流云般左右的走晃着,透着几分的焦急与心慌。
这仍是盛奕的寝宫。
青纱帐被一只素手拨开,泄进满帐的明媚秋阳。
惜春的脸在与我目光相对视时,露出了欣喜的光芒,连忙向帐外报着:“皇上,娘娘醒了。”
“醒了?”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随着秀禾走到我床边来的身影一起,迅速的移到帐内。
而白色的身影,是敖烈!
一袭白衣胜雪,满头青丝只是随意的结了根发带,更显得他的面容出尘脱俗。虽面无表情,却能由他的双眼中看出一丝不寻常的关心。
那玄色的身影,是盛奕的。
只见他越过秀禾,帝冠上的金制流苏随着他的走动而摇摆不定。坐到床边,琥珀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即阴沉着脸吩咐着:“敖烈,过来把脉看看。”
敖烈向我走来,一如那日夜里,出尘如世外仙人。轻摆袍摆,在床边的小凳上坐下。不由分说便掀起锦被,在见到我渗着血渍的包伤布时,眉头微微皱起,抬眼轻睇我一眼,眼神中透着一股责备。
我别过头,不再看他。
他便拉过我的手腕,两指轻轻搭于脉博之上。
由他指间传来一股异于常人的冰凉感觉,由着脉博游于我身体之中,沁我心脾,如炎炎楚日之中沐于清水之中。
盛奕与惜春已等得不耐了,眉头深深的锁起,却终还是没有发作。
良久,敖烈这才轻轻的询问着我:“最近可有吃过什么可疑的食物?”
可疑的食物?
我微微一怔,想起了那日夜里当值时被人塞下的一粒奇怪的药丸,莫不是因为它?
要告诉他吗?
抬眼看向了敖烈。
他眼中的关心中透着一股肯定,料想他定是猜出了几分吧。
便点了点头,断断续续的回答:“一颗楚生……米般大小……的药丸,苦丝丝……的味道中透……着一股血……”
未等我说完,他双眉便皱起,眼里闪着难见的急燥:“是在大约一月之前么?还有,那痛可是由心头慢慢的扩向全身,如万蚁啃噬一般痛不欲生?一次比一次厉害?”
我震惊的看着他,这些,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他的眼里闪着肯定与惋惜的神情,缓缓起身,白衣袂袂,背我而立。轻叹一声:“这病,怕是无药可医……”
“无药可医?”盛奕眉头微挑,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敖烈,“你可是举世闻名的敖烈,竟然说无药可医?”
无药可医么?
我勾起一抹淡不可见的浅笑,心中释然。
这样好,死了,便一了百了。
只是,心里最舍不得的是念景。
“是呀,敖太医,你可要救娘娘。”惜春慌忙拉着敖烈的衣袖,满脸祈求的神色,连声音中都透着关心,“只要能救活娘娘,要奴婢做任何事情都行。”
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看来,她终究也是个重情义的人,我救过她,她对我想必也想以命相换吧?
可她为何要听杜君雅的话,冒着生命的危险潜到盛奕的身边做奸细?
敖烈微微侧过头,轻弹衣袖,便轻而易举的由她手中脱身而出,定定的看着她,半晌不出声。
惜春被看得有些发怔,咽了口唾末,嗫嗫的问道:“敖太医……是不是奴婢说错话了?”
刹那间,敖列绽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轻轻摇头:“不,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古方,一个……”
后半句他未说,却只见温润如水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阴狠,随即再次轻轻摇头,缓缓的走出帐内。
盛奕斜斜的看了一眼惜春,便领着秀禾紧随其后。
或许,他知敖列那后半句话是何意思吧?
那为何在看到了敖烈的那个眼神后,我由心底窜起一股可怕的寒气?
惜春的身体微微的颤了颤,眼神中透着害怕,求救似的看着我:“娘娘,奴婢……说错话了么?”
我盈盈浅笑,示意她不必在意。
惜香被秀禾唤了出去,惜春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便拨帐离去。
帐内再次归于安静。
那秋日的阳光,透过雕楚的窗棱洒入殿内,在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染上一片斑驳,使得毫无温度可言的黑色变得明亮起来。
秀禾端了碗汤药缓缓进入帐内,远远的便嗅着了那药的气味,甚是难闻,那药中,还犹带着鲜血的气味,令我喉咙间一阵难受。
她将我轻轻扶起,在背后塞上枕头,端起放在一旁的药碗,对我绽出一个如楚般的笑颜,道:“娘娘,喝了药吧,敖太医说是古方,专治你心痛之病。”
我看了一眼漆黑如墨的药,眉头微皱,那股恶心的感觉再次涌起,轻轻摇头:“我不想喝。”
“娘娘,你别任性了,药还是要喝的。”秀禾仍然笑着,却像是哄小孩子一般。
我不由得轻笑出声:“就一口可好?”
“一口。”秀禾向我保证。
端起碗,轻抿一口,那药的味道竟然与那夜里吞下的药丸有几分相似,令我不由得看着黑乎乎的药汁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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