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没有说话,太皇太后倒是笑眯眯地问:“哦,是何事?”
贵妃看看皇上,暗暗吸一口气,起身施礼说:“老佛爷、皇上,近来宫里风寒肆虐,大有蔓延的趋势,尤其是储秀宫,不单王淑媛一直不好,今日又高热起来,昨日连她身边伺候的一个宫女也感染了。臣妾想着,大皇子到底金贵,不如挪到臣妾的万安宫先养着,等王淑媛病愈了再说。”
贵妃等不到皇上说话,便接着说,“皇上,臣妾掌理后宫,整日战战兢兢,就怕有个闪失,如今王淑媛如此,已经是臣妾的失职,若是大皇子染了病,就真是臣妾的罪过了。臣妾思来想去,这才跟皇上提出这个建议的。”
“今年感染风寒的人格外多,这还真令人担心,皇上觉得如何?”太皇太后并不表态,仍是将问题丢给皇上。
“皇祖母莫担心,今年无雪干冷,所以这病容易传染,不过这也并不是瘟疫,只要及时治疗,平日里屋子里多通通风,做好卫生防御,并无大碍。”
皇上安抚了太皇太后,转头对着贵妃,眼里结了碎冰,这是看到皇后亲近了一次大皇子沉不住气了。
说到底也不怪贵妃,还是坤宁宫里的那个女人惹的麻烦,若不是她那一出,何至于引起这个的心思。今日莫说自己不能答应,若是答应了这个,那个女人还不知道胡乱寻思些什么!
果然,流年不利,遇到她就是遇到了麻烦,他面对朝堂上的风起云涌都不觉得累心,而她却让他无抓无挠;即便抓挠几把,也是隔靴搔痒,搞得寝食难安。
很多时候心头恨不能痛快地超生了她,但却又舍不得,就只能天天忍者,越痒越搔越痒……
“你有心了,既然宫里感染风寒的人多,你要吩咐好底下人,做好隔离、消毒的诸多事宜,这些事情并不轻松,再照顾大皇子,朕于心不忍。不过,你且放心,大皇子如今在李淑容的屋子里养着,东西偏殿的人也格外注意,近来并不多串门子,想来也无碍。”
皇上挂着“于心不忍”的牌子一句话给否决了,贵妃心里不痛快,但也不能多说什么。
贵妃要养孩子的消息瞬间就刮进了储秀宫,王淑媛刚刚用了些早膳,一听这消息却又都倒了出来,屋子里的味道本就不好闻,眼下更是酸腐不堪了。
文秀要开窗透透气,却被进来的管事太监余钱儿喝止住了,“淑媛身子孱弱,外面的空气冷得跟冰凌子似的,若是再受凉,谁能担待得起?”
文秀不敢再开窗,只好在屋子里撒些石灰粉消毒,又燃些香料遮一遮,王淑媛此时还没有完全退热,整个人迷迷糊糊地,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就是自己的禥儿要被人抢走了。
于是,她时不时地闹腾着过去看孩子,只是身子到底乏力,挣扎一阵子就迷瞪一阵子。
过了午膳不久,王淑媛的高热终于退了,此时倒也清醒,问孩子在哪里?
“淑媛放心,李淑容带着大皇子出去散散,眼看到了午膳时候了,一会子便会回来的。”
结果午膳时候没有回来,到了晚膳的时候,仍然没有回来。王淑媛打发了人出去找,找的人回来了禀告,说是问遍了所有的主子们,都没有见到李昭容和大皇子。
王淑媛想到皇后和贵妃都要抢夺自己禥儿的事,一时急火焚心,眼一翻便昏过去了。
文秀忙去太医院请太医,因为京城里感染风寒的人比往年多,整个腊月里,太医们也大多派出去坐诊京城各大药铺,以便及时给百姓治疗。
眼下宫里的太医并不多,生病的不仅王淑媛一人,太医院里此时没有一个太医,等文秀终于找到太医,到达储秀宫的时候,王淑媛已经咽了气。
太医检查一番,说是刺激过大,导致心脏骤停,若是及时行针救治,或许能缓过来,眼下已经无能为力。
王淑媛就这样走了,说到底也是被自己吓死的,李淑容带着大皇子到乾清宫给皇上请安,皇上看到他便想到皇后昨日闹的一出便惹出了贵妃的心思。
一会子李淑容再带着禥儿给皇后请安,皇后到时候再给留下稀罕一阵子,还不知道要引出多少心思呢?
索性便将二人留在乾清宫,关在偏殿里待着,吃喝伺候着,乾清宫的小太监陪着玩乐,大皇子倒也没有闹腾。
后来皇上自己忘记了这回事,直到王宝来禀告王淑媛过去了,才想起来自己关了李淑容和大皇子在乾清宫里。
皇上半天没有说话,王宝也不敢造次,缩着身子等皇上自己想明白。
皇上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几乎想不起来王淑媛是什么样子,自己来的这几个月里,她从未召幸过她,有时候她带着大皇子来问安,自己也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
但是,今日王淑媛的死,自己多少有些责任,虽说,宫里莫说死个低阶的妃嫔,就是皇后……
将皇后与“死”这个字联系在一起,皇上呼吸有些不畅,立时止住自己再往下想。
皇上觉得自己不正常了,他以前对待后宫,总是听之任之,只要不动摇社稷,任凭后宫的女人折腾,他何曾有过一丝一缕的心思用到她们身上?
哎——就是这样一个麻烦的女人,如今自己竟然满心都是她了,竟然为了不让她陷入算计里,开始干涉后宫的妃嫔了。
皇上在窗前静静立了很久,才吩咐:“王淑媛晋位正三品贵嫔,赐号‘宁’,令皇长子凌禥为其戴孝发送;晋李淑容为从三品嫔位,赐号‘康’,入储秀宫主位,抚育大皇子。”
王宝去宣旨的时候,心里嘀咕,从正五品提到正三品,连升四级不说,还得了封号,宁贵嫔虽死犹荣;还有这李淑容也跟着升发了,如今该叫康嫔了,生母、养母都晋了位,足见皇上内心难受和自责,这是都弥补在大皇子身上了。
王宝深深叹口气,他为皇上的难受而难受,一个您不爱重的嫔妾,死就死了,又不是您强抢民女得来的,是底下人巴拉巴拉挤进来的,您一个皇上还要负累这些,当这个皇上做什么!
图个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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