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茵被皇上一拉一拽的,又听到皇上说的“抗旨”“领罪”的,脑子嗡鸣一响,一遍一遍响着“失宠”“去世”的声音,两只眼睛便死瞪着皇上,几乎目眦欲裂。
“皇后,你见到朕是吓傻了吗?干嘛这样看着朕?”皇上觉得很好笑,能吓到她这趟也算值得。
容茵一把攥住皇上胸前的衣服,“你还敢来?你还我的祖父来!”
容茵终于喊出一句,便不管不顾地劈头盖脸地捶打着皇上,嘴里重复一句话“还我祖父”。
容家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出去,此时几乎吓了个灵魂出窍,袭击皇上——诛灭九族都够上了。
“皇后又疯了!”皇上对着自己怀里不安分的女人大声呵斥。
皇上一嗓子没有喊醒容茵,倒是容文斋最先回魂,忙上前想要拉开容茵。皇上却将容茵一兜,裹进自己的怀里,转身挡住了容文斋的手。
“放肆!”
容文斋乍着两只手不知所措,吓得再次魂不附体。
王宝忙上前拉了容文斋出去,一并吩咐屋子里的所有的人回避,心里不免嘀咕,这次皇上可丢人丢大发了,丢到宫外来了,这次竟然“挨了揍”!
挨揍还这么稀罕,连人家的生父碰一下都不行!
唉……
一声长叹在王宝的心里长长地拉伸开来,消散在呼啸的北风里,王宝看看墨一样的天空,无语!
屋子里,按理说皇上到底是精壮的男子,即便容茵发疯,要想制住她也是易如反掌,可是怪事便是层出不穷,皇上如今却被容茵追着打。
打几下,皇上便跑开去,容茵便奋力追,追一阵子好不容易追到,便再打,打得越发起劲,嘴里只嚷着“叫你跑……叫你跑……”
此时屋子外面的一众人,耳朵里听着皇后大逆不道的言行,在西北风里更加瑟瑟发抖。
而被打的皇上却咧着嘴直乐,他原本是要容茵发泄出来,免得埋在心里伤害自己,如今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倒真是觉得有趣儿,索性便逗着她任她打。
若是被王宝看到,必得在心里说一句“不是皇后疯了,是皇上疯了”。
在容茵终于要累倒之际,皇上一把搂了她在自己的怀里,将她的一颗小脑袋按在自己的颈窝里,轻轻摇着她。
“打够了吗?若不够先记下,等以后再打,万不可累着娘娘。”说着还握了容茵的小手,放到自己的嘴边,轻轻的亲吻着。
容茵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是皇上,还是昱哥哥?
她觉得心里起了皱,层层叠叠的,每一个皱里都藏了委屈,刀刻斧凿一般,再也好不了了。她想哭,只是眼泪哭不出来,倒流进心里,淹没每一个皱里的伤痕,火辣辣地疼。
容茵推开皇上,理智回笼,屈膝跪在地上,“皇上,臣妾伤害龙体,罪该万死,只是容家无辜,只求皇上能念着祖父过去的功劳,饶过容家众人。”
又是这句话,每次闹腾完了,便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求死还要让朕顾念其族人,这是将朕置于何地?是任凭她搓圆揉扁的傻瓜吗!
皇上热乎乎的一颗心,一下子便丢到了冰天雪地里,他顶风冒雪地跑来,就是听她请罪的?自己不顾尊严地任她捶打,是为了处死她的?
这个女人无心无肝,也好!
皇上冷哼一声,“皇后太给自己脸面了,诛灭九族的大罪,你一人便能顶得了?何况,皇后屡次抗旨:无召不得出坤宁宫一次,今日拖延回宫一次,适才又试图谋害朕躬,数罪并罚,皇后想好如何服罪才好!”
世界一刹陷入浓稠的静默里,容茵静静地望着皇上,淡淡的问:“皇上想要如何让臣妾服罪?”
皇上森然凝视着容茵,再次怀疑自己的行为,觉得自己越来越愚蠢可笑,皇上抿紧了嘴角,咬着牙告诫自己绝不可再犯。
“皇后今晚便跟朕回宫,回去好好坐在皇后的座位上给朕当好一颗棋子,知道朕下完这盘棋为止。”
“到时候,皇上要如何处置臣妾?”
“处置?”皇上嘴角勾起嘲弄的笑,“皇后说得好,到时候论皇后的功过定夺,有功,功过相抵;有过,罪加一等,你们容府便跟着你万劫不复吧。”
容茵郑重磕头谢恩,皇上不再看她一眼,他怕自己再看一眼便要恨她了。
皇上清楚地知道,他不想恨她,抬脚便往外走。
“回宫!”
皇上带着人走了,乌洋洋来,呼啦啦去,像闹剧一样,皇上临走的时候脸色生冷,满眼的决绝,让容府一族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大难临头了。
“大哥,弟弟感念哥哥在御前替弟弟求情,只是,我到底说得不错,大家都看到了,茵儿这是不拿阖族的人当回事,跟皇上动手!皇上一句话,咱们满门便血流成河!”
“三弟,你能少说一句吗?茵儿还不是让你给气糊涂了,不然也不至于这样!”容文斋终于忍受不了容文亭,出言训斥于他,“这一切全是你来京城的缘故!”
“这怎么能赖我呢!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伯父是族里的老大,我不来京城找他找谁?”
“我就在苏州地界,你为何不先去找我商量商量?”容文斋也越说越来气,话便越说越狠,“我看你便是诚心不让这个家好过!”
人在六神无主的时候,便越发地易怒,似乎借着说些狠话,心里恐惧便能发泄一空。
“我诚心!好好好,我们二房累死累活,到如今没有功劳连苦劳也没有了,我受够了,我要求分宗!”容文亭一下子嚷出来。
屋子里即刻安静下来,屋外树枝的老丫,经受不住狂风的摧折,咔嚓一声断开来,声音在狂风嚎叫的间隙里显得尤为刺耳。
“三弟脑子转得倒是很快,分宗?逃避祸患?”
容文斋盯着容文亭,容文亭被看得有些心虚,便挺了挺后背,强令自己顶起这口气来。
“不错,茵儿作死,总不能都陪着一块儿死。”
容文斋呵呵笑了几声,语带讥讽,“三弟前几年怎么不分宗?叔父前几年都是靠着娘娘拉的关系,才将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吧,如今满天下的人都知道苏州容家,乃皇后叔父,你以为分宗便能保全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你就是分到九重天上去,也在皇后的九族之内!有那闲工夫,还是好好抱起团来,想想如何帮娘娘躲过这一劫吧。”
容文亭被训斥了一番,也蔫下来,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是啊,祖父和叔祖父的遗憾就是因为咱们容家两房各自为政,眼下,咱们可不能再让姐姐受到损伤。”容文斋的长子站出来说了话。
容文斋看着这个还没有弱冠的孩子,心里宽慰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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