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个bar?胎压降到1.6就差不多,再低可能会磕坏轮毂。”阿芙洛狄忒伸长美丽的天鹅颈看着仪表台上改装的胎压表。
“好的,那就1.6个大气压。”大叔重新拧上轮胎气门。
越野车为了适应冰雪和沙子上缺少附着力的土地,驾驶员大叔中途下车调低了轮胎的胎压换取轮胎壁和路面更大的接触面积。
荀子忧则趁着难得的空隙走下车门呼吸新鲜空气。
他之前认为坐这种老式铁坨子和做帆船的难受程度不相上下,他现在决定收回这一评价。
大叔在越野路面开车的速度得有个四十迈,坐在后座上的荀子忧身形起伏的仿佛在乘坐阿拉伯飞毯,额头不停“邦邦邦”撞到车顶。
海浪中穿梭的不适感再强烈,也不会磕出脑震荡来的不是?
高中门前的27路公交车司机开车方式够暴躁的了,和大叔一比,带着劳保手套的师傅完全可以获得五星好评。
“擦一擦,你竟然都哭了。”阿芙洛狄忒从扶手箱中找到纸巾。
“撞到鼻子了。”荀子忧顶着红肿的眼睛接过纸巾。
“过了这条小路等开到大陆上就不会这么难受了。”看着荀子忧狼狈的样子,阿芙洛狄忒难得的好心提醒。“
“希望吧。”荀子忧向前眺望。
希望岛岛屿从西向东,地势越来越高,有些道路坡度甚至接近了35度。
越野车停在此处的海拔已经能在四周看到积雪,虽只是浅浅的一层,也意味着这里常年的温度低于零度。
冲锋衣可以挡风,御寒的能力相对较弱。希望岛的纬度严格意义上说低于66°34’,他已经体会感受到了接近北极圈的寒冷。
“我们要一直开到山顶去么?”荀子忧缩缩脖子问道。
不得不承认,大叔爱他的老越野车是有道理的,这里的环境就得这样皮糙肉厚的车来干。
换一辆昂贵的法拉利或者麦克拉伦开不出两米就得趴窝等待救援。
而这辆二十三年车龄的LC76相当靠谱。
老陆巡发动机艰难的抽取着氧气燃烧,前后轮胎间的差速锁交替锁止。
走这样的荒路对新型越野车都是种考验,它挂着低速四驱拽着三个加起来体重有200公斤的人和后备箱的装备,把他们拉到这里除了底盘偶有吱吱啦啦的异响没出什么大问题。
“再往上走二十几公里的路,我们就到失乐园庄园了。那里离山顶的平台还有470米的直线落差。”调整好胎压重新爬上车的大叔回答了荀子忧的问题。
他这一次用的是英语,荀子忧自然听得懂。
失乐园庄园?
“Paradise lost”这个单词荀子忧听得很清楚。如果去掉后面那个单词,“paradise”是天国,天堂的含义。
把一个庄园叫做天堂或伊甸园虽然带着些许奇怪的自负,也不是不可能出现。
荀子忧所居住的小区附近就有开放商把隔壁社区取名为“云端天堂”与“青龙城”这样的名字。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讲究的拍脑袋给自己企业取名叫做“奥斯维辛卫浴”的蠢货他也在网上见过。
可“Paradise”后面跟了“LOST”听起来就比较奇怪了。
两个单词组合起来一般指约翰·弥尔顿1665年创造的十二卷长诗——《失乐园。
它与阿利盖利·但丁的《神曲,荷马所作的《荷马史诗并称西方社会的三大长诗。
这位老哥大概写了人类历史上最有名的同人文,用史诗般气势磅礴的诗句写下了撒旦向着神明的权威发起反抗的故事。
受限于文化差异、隔阂以及自身外文水平,荀子忧阅读国外原版书的时候总是感觉蒙了一层薄纱般的阻尼感。
从莎翁到拜伦,哪怕是哈利波特与权游都缺少母语给予他的那种强劲的冲击力。汉字的瑰丽与奇妙让荀子忧感到叹为观止。
唯有《简·爱里海伦将要死于流感的那句“我就要死了”这句简单话语里蕴含着的悲伤与《失乐园里“与其在天堂为仆,不如在地狱为主”这句诗文语句里的洒脱不羁触动过荀子忧的心灵。
因此荀子忧对约翰·弥尔顿的这本十二卷长诗印象非常深刻。
“失乐园庄园”
每一个名字都有着寓意,或是美好,或是诅咒。
如果不是贻笑大方的牵强附会的话,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它的寓意又是什么?莫非里面会有灵智未开的亚当与夏娃不成?
越野车插进了一条更宽阔的雪地道路,这里就应该是所谓的主干道。
随着海拔升高两侧的植被快速从茂密灌木向着低矮的冰原地苔等寒带植物转变,道路好走宽敞了许多。
至少在老陆巡开上有两条深邃车辙印的大路后,荀子忧再也听不到灌木纵横枝叶在引擎盖前的ARB的焊铁竞技杠上折断的咔嗤声。
颠簸已经降低到他能接受的范围内。
这里的道路平坦宽敞只是针对来的时候那条连绵起伏的丛林小路而言,事实上,所谓的主干道只是非常简易的那种。
这样的路面放到基建无敌的国内连县级公路的标准都不到,稍微像样的村落村民修建的道路都要比LC76驶过的道路更好。
轮胎撵过的路面没有柏油,没有水泥,甚至没有碎石覆盖,只有简单硬化土地和深深的车辙。
越野车快速在岛屿上穿梭。
两旁除了偶尔可见的为猎人或者保护区护林员装备的蓝色安全屋之外,没有任何人工设施的痕迹。
海岛上安静的惊人,发动机的轰鸣声偶尔会惊起丛林中几只不认识的海鸟,蓝鲸在远方的海面上喷吐着蓝色的云雾。
现在的视野范围内,整座希望岛完完全全是一座天然的近乎野蛮荒凉的岛屿。
人类的生存痕迹极少。
阳光,积雪与野生动物。
它就像贝尔·格里尔斯拍摄《荒野求生时从直升机跳伞而下的无人岛屿,又像是隐没在喧嚣尘世之外的世外桃源。
老车的保温性能不好,空调的暖风完全没有带来任何温暖的感觉。
阿芙洛狄忒和中年大叔都是一副无视寒风的样子。
既然这样,荀子忧所幸一直让车窗开到最大,感受着清冷的凉空气从车窗外吹拂在面颊上提神醒脑的感触。
透过车窗敞开的缝隙,他发现越野车压过的车辙印记又深又宽,最深的车辙至少在泥土中下陷三四厘米的高度。
老陆巡比起追求低油耗和轻量化的现代小轿车来说重的像是堵山,可它也绝对无法把夜间温度降低到冰点下冻得硬邦邦的道路压下这么深的痕迹。
唯有几十吨重的重型工程车才能留下这样的痕迹。
道路表面偶尔可见断裂的木板,水泥渣等碎屑,应该都是通过运输货物的大卡车上滑落下来的建材物料。
这些人一定希望岛上修建着什么,以至于重型车辆经年累月的运输物料在道路上压出这么深的车辙。
荀子忧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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