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甲板上,此前的广播很准确,傍晚时分还是零星的小雨,如今天色全黑,海面上雨势和风浪一起逐渐加大。
荀子忧不讨厌下雨,四五岁的时候他就会偷偷在下雨天跑到筒子楼水泥屋顶上,铁灰色的云覆盖在自己的头顶,之字形的闪电在天空明灭。
风雨中他总觉得自己能在这种时候能和自然融为一体,雨水打身上有一种清凉舒爽的感觉,即使在秋天也不会觉得寒冷。
风的轨迹,雨的声音,清晰环绕在自己四周,快乐极了。
当然往往这样呆不了多久,荀子忧就会被找上来的老妈拎回去暴训。
然而一有机会,他还是会尽可能的在下雨天跑到楼顶。
无限天地,无比的自由。
可是现在,荀子忧站在轻微起伏的甲板上,头发湿哒哒的黏在额角,脸色煞白,一动不敢动。
他不是因为浑身被雨水淋湿感到不适,让他感到不适的是阴影里的那个影子。
从电梯里出来刚刚拐过两个弯角,荀子忧就看到那个站在主甲板咖啡厅屋檐下的身影。
空无一人的大船上看到能同伴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保护幼崽是生物的天性,只要不是太过丧心病狂的家伙,每一个人都会对找不到老爹的小孩子伸出援手。
荀子忧理应跑过去寻求帮助才对,然而,生物的直觉让他牢牢停下脚步。
咖啡店开着红色的补光灯,这样的光线在白天营造温馨氛围绰绰有余,晚上就不够明亮。背对自己的情况下,荀子忧只能看到对方蓝白色帽子和褐色衣领间露出的肌肤上缠着一圈圈白色绷带。
莫名的恐惧铺面而来。他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颈动脉连同这后脑隐隐发胀。
这是肾上腺素分泌的效果,肾上腺素又被称之为“战斗/逃跑激素”。
荀子忧的大脑还没对那个影子下达最后的判断,身体却提醒着自己快逃。
人影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人接近,对方僵硬的,机械化的转过头。
“当影子枯黄的脸暴露在光线下瞬间,我觉得自己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怖的一张脸,嗓子里不由自主发出颤抖的哀鸣。”
会客室中,荀子忧胸口一下一下起伏,手指捏的发白,张了三次嘴就是无法从唇齿间吐出一个字。
济慈给旁边的空玻璃杯重新倒满葡萄汁,递了过来。
“平复一下。”老先生说,“回溯这样的记忆绝对不是轻松的事情,但是你需要告诉我那张脸的情况,如果想要有什么发现什么的话,越详细越好。”
“直观印象就是活尸。”那张可怖的面孔如同印刻进荀子忧的大脑一样,他脱口而出,“脸皮青紫,皮肤坑坑洼洼,褶皱不堪,黄色的尖牙吐出嘴角,下巴上一个高耸的瘤子凸起,一侧脸皮消失腐烂露出其下的牙床,额头和耳朵上缠满了绷带。”
“那个时候你是五岁对么?”
“对。”荀子忧点头。
“五岁。”济慈顿了顿,“如实告诉我那个年纪你有没有在电视里看过具有近似形象的恐怖画面,《生化危机》,《德古拉伯爵》类型的电影有没有看过。
尤其你之前告诉过我你此前在船舱里看电影,我记得你们国家有一个很有名的鬼怪主体电影,主演好像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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