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几句话,云笺听着便觉大惊,可现下是在许府,人多口杂,万不是说这些的地方:“住口!你一个丫头也能在背后议论姑娘?若在胡说下去,我即刻拿了你的身契,发人牙子卖了干净!”
“姑娘!姑娘我全是为了你啊!”华菱一听这话,立马向前跪爬了几步,拉住云笺的裙子,哭道:“她哪里是咱们家正经的姑娘,不过是三房的庶女,真论起来,也是奴婢罢了!她若能安稳度日,老太太宽厚,咱们未必容不下她,可她如今打量着您和大姑娘好性儿,不仅占了您入宫的名份儿,又贪图许公子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屡屡招惹,奴婢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回了姑娘的!”
华菱说到最后,几乎泣不成声,云笺虽然觉着这话荒唐,可看她这幅样子,确不像装出来的,不由得细究下去:“你这话可有根据?”
“有!”华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笃定的点头:“前日许公子来府里拿贼,事情都了结了,大家也都撤出去了,偏她留住了许公子,我因服侍着,站的近些,听她说些什么,新人哪比得上旧人,又说什么有缘无分的话,可真是我见犹怜,许公子听了怜惜不已,二人定下今日宴席,传菜三巡之时,厨房廊下东厢房,要背着人说话儿呢!”
孤男寡女,背人私会,这事情无论怎样想,也不像是云瑶能做出来的,云笺目光中闪出一股狐疑,华菱见了,忙又说:“这堂姑娘的母亲,出身烟花柳巷,这样的骨血在身上,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被她这样一讲,这事情竟多出几分可信来,云笺登时气的脸色惨白,声音都不自觉抖了起来:“真是厉害!我还坐在这里,他们竟全不顾我的脸面吗!”
“姑娘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华菱从地上站起来,扶住云笺:“今日人多,家丑不可外扬,我们只等着看,今日堂姑娘是否离席,若真去了,那咱们便回了老太太,这样败坏家风的人,断不能留!”
云笺觉得华菱说的很对,又嘱咐道:“那你且帮我盯紧了她!不要让她瞧出端倪。”
这个华菱自然懂,她矮身回道:“奴婢明白。”
云笺被这事闹的双腿有些发软,她随意寻了个椅子坐下,让华菱先回去,以免引起云瑶的怀疑,她自己则在厢房里歇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往外走,出了拱门,见那些人还围着云瑶阿谀奉承,她便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扶了扶鬓角的碎发,趋步过去。
云瑶瞧见云笺回来了,如同见了救星一般,连忙把她拉过来挡住这些叽叽喳喳的姑娘们,自己可算是得了个空子,她是要进宫的贵人,这些人要巴结着,可云笺也是未来许家的大少奶奶,这些人也要巴结,成功把注意力吸引过去,云瑶钻出了人群,到园子外面透气。
正巧刚走出来,迎面便见了岳姑娘也往这面走过来,云瑶悄悄侧头,看了身后的华菱一眼,主仆二人相视一笑,举步便拦住了岳姑娘的去路:“岳姑娘这是从哪儿回来呢?急匆匆的又是往哪个人堆儿里扎去?”
云瑶口里到底是留了分寸的,她着实说不出岳姑娘那样刻薄的话来,只是岳通判年逾半百才得了这么个女儿,平日里娇养在家里,宠的无法无天,哪里听得这样的话,登时气红了眼,咬牙骂道:“小人得势!”
她知道,云瑶现在正在风头上,如果两厢真出现冲突,任谁也不会站在自己这面,便无意与她纠缠,可华菱早瞧见了她的意思,一个箭步便拦住了去路:“我们姑娘说话呢!岳姑娘就这样走了吗?寻常通判府里,也没有人教养姑娘?”
云瑶和华菱的话里,都带着那日乞巧节她曾发难的话,这个自然听得出来,她气哼哼的看着云瑶,竟有些要与她同归于尽的模样:“你别得意!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咱们走着瞧!”
“是该走着瞧。”云瑶原也就是逗她,为了让她在多恨自己几分而已,踱步到她跟前儿,见她头上早已换下那只步摇,心里有些遗憾:“那日我说过,云家不夺人所爱,如今看来,这东西,竟一开始便不是你的呢。”
她顿了顿,像是极亲近一样,拉过岳姑娘的手,轻轻拍了拍:“世事自有定论,你急什么呢?”
言罢,她用帕子掩了口鼻,轻笑一声,举步进了厅里,寻茶水润口。
姑娘们玩的热闹,很快天色暗下来,便是开席的时间了,许府后院的园子里,早已备下了桌凳宫灯,亭内正席上坐着的,是许家夫人同各家主母,厅外顺次向下,是各家姑娘们的席面。
今时不同往日,云家的两位姑娘都被安排到了上座,给足了面子。
麟洲的地方官,大多都住在宣武县里,平日大节小节,也都是这位许府的知州夫人张罗,她们这样的人家,做这些并不难,难得的是各家也给脸面,府里的四司六局齐备,菜式、模样、口味都和人心,好酒好菜,好不惬意。
姑娘们原也都不大喝酒,可今日是大节,许府里又有自家酿的果酒,清新甘甜,入口柔软,就连云瑶这个被世子严令禁酒的人,都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天色越发暗了下来,许夫人下令掌灯,小丫头们执着灯火上前,各式宫灯点起来,花样繁多,目不暇接。
许夫人和各家主母门,便简单在外面吃了几口,就挪进了屋子里,外面只剩下了各家的姑娘们。
二巡的碗碟撤下去,厨房的人便传上了三巡的茶汤,云瑶瞧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悄悄的同云笺说:“这酒喝的头疼,我去那边吹一吹,你自乐你的,不用管我。”
听了这话,云笺心里立时便明白了,微微点头,让云瑶自便,同时目光转向华菱,只见华菱颔首,看起来是没错了。
云笺没有立刻跟上去,大概等了一刻钟,才不动声色的拂了拂鬓前发丝,顺手将耳朵上那串烧蓝串红玛瑙的坠子摘下来,收进袖子中,又哎呦了一声,忙叫旁边正喝汤的姜二姑娘:“二姑娘,你快帮我瞧瞧,我这坠子是不是少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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