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砚抬眼看了看来往闪烁“空车”红色小灯光的出租车，摸了摸兜里两张皱巴巴的一百块钱，又转身看向无尽的街道，伴着来往车辆的呼啸声继续前行着。

繁华的郡西街道是宽敞的柏油马路，非常的干净，没有尘土飞扬的窘迫，街道两旁的绿化带在黑夜里被路灯照耀的更加浓厚。

车道中央的双黄线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变成了绵延不绝的花坛……

不知走了多久，穆砚兜里的老款非智能手机，伴着屏幕的闪烁，不停的提醒着他，自己在此时的重要性。

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提醒告诉他，柳心怡应该已经比自己早到家了。

“你在哪？”

没有了在柳家别墅的温柔，柳心怡的语气无处不透着一股子冰冷至极的气息。

“我还有两个路口就到小区门口了。”

穆砚仔细的看了看周围，辨识了下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

“爷爷的寿宴刚开始，你就说回家，怎么比我们到家还晚？”柳心怡有些质疑的问道。

“我出来时，最后一班公交车已经没有了，所以我走回来的。”

“早晨不是给你钱了么，去掉买菜和给爷爷的那个礼物，剩下的钱足够你打车回来的，再说……”

没等柳心怡说完，电话里就传出了一阵刺耳的辱骂声。

“滚！让他滚！我就和你爸晚到那么一会儿，他就能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我告诉你柳心怡，你如果在不跟他把这个婚离了，等你爷爷把咱们一家三口都撵出柳家，我看谁养我和你爸！”

“好了！妈，我现在也烦，什么事等穆砚回来再说，离不离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柳心怡拿着电话对穆砚的丈母娘，也是柳心怡的母亲商艳萍大声喊道。

“他回来有什么用！和你爷爷道个歉？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当初不管不顾的和他结婚，让咱家在家族里面每年少拿多少分红！”商艳萍继续大声的吼道。

穆砚拿着手机，听着话筒里传出的声音，在看着远处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亮着明亮而又刺眼的灯光，脚步不由地停了下来。

这是两年以来，他第二次听到商艳萍如此大吼大叫，上一次还是在领结婚证，第一次踏入柳家的那天。

和柳心怡结婚的两年，穆砚在这个家里受尽冷眼，所有的家务活都他自己一个人做，他也想出去找份工作，体体面面的上班，可时间真的不允许。

三百多平跃层小别墅，每天他都要拿两块小抹布，一点一点的从里到外的擦着地板。家里所有的摆设，同样都需要擦拭一遍，不能有任何的灰尘，除了贴身的衣物外，家中所有的衣服、床单被罩等，他都必须用手洗，洗衣机在这个家里只是个装饰而已。

每日三餐，更是他必不可少的任务。

他曾想建议柳心怡，给家里雇个保姆，这样他就可以有时间出去工作了。即便是送外卖，一个月最少也能有七到八千块钱的工资。

但是当穆砚看到柳心怡的父亲柳业军，偷藏私房钱被商艳萍没收时，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在这个家的地位，这点工资真的藏不住。

手机里突然传出柳心怡暴吼地声音：“那我就出去找工作养你们！”

“滴~滴~滴~”

穆砚看了眼已经被挂断的手机，深深的叹了口气，大步的朝着那一抹并不是为了等他，而亮起的灯光走去。

………………

“你还有脸回来？”

刚回到家里的穆砚，鞋还没来记得换，就听到客厅中传来商艳萍的叫骂声。

客厅的电视里，播放着郡西本地的实时新闻。

听着袭来的吼叫声，穆砚握了握拳头，没有回应什么，只是安静的换上穿了两年，并且有些褪色的布质棉拖鞋，然后走进了客厅。

“妈。”

穆砚抬眼看着商艳萍喊了一声，不论她怎么对待自己，始终是柳心怡的母亲，自己的丈母娘。

“妈什么妈！平时你窝囊点我也就认了，谁让你是我女儿选的，本来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老一辈不适合说什么，但你知道你今天办的这叫什么事儿么！明知道老爷子过生日，你就算兜里没钱，不送东西安安静静的找个没人看到你的地方待着，我也不能说你什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

“对不起，妈，我不是有意的，只是……”穆砚略带歉意的说着。

“不要叫我妈，我不是你妈！赶紧的！明儿就去民政局！和我女儿把婚离了，我也不介意我女儿是离异，整个郡西想娶我女儿的人数不胜数！”

“妈，我不会离婚的！”柳心怡有些恼怒，腾的一下从沙发站了起来，有些颤抖的手指着穆砚，看着商艳萍继续说道：“不论他是什么样子，我都不可能和他离婚，这话以后不要在说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的乖女儿，可今天这件事情，你告诉告诉妈，应该怎么办，咱家你爸本身就窝囊，在你爷爷眼里不受待见，现在你还给我带回来这么个东西，往后你爷爷哪天死了，你说咱们能分到多少钱？”商艳萍从沙发站了起来，同样指着穆砚，对着柳心怡大声的吼着。

“够了！艳萍！别什么话都说！”一直没说话的柳庆城突然大吼了一句。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你吼什么吼！”商艳萍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沙发上坐着的柳庆城后，回过头继续对柳心怡说道：“算了，我今天也是被气晕了，不过女儿，这话已经说了太多次了，我也不嫌累，你也别嫌我这个当妈的絮叨，我在和你说一次，既然你不离婚，认定了这个人，那往后的路不论什么样，你都需要自己扛，我和你爸就算没了柳家的分红，至少还有退休金，不至于饿死路边。而你如果不和他离婚，那么你也别指望以后我和你爸会帮你。”

商艳萍将目光从柳心怡的脸上挪开，盯着还站在沙发旁不远处的穆砚，气的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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