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饿了,但我也没想翻身起床,依然缩在床上。身上盖着小棉被,还有肖不修的大衣,暖和不少。春天白昼温差大,即便是白天已经被晒得呼呼出汗,到了夜晚依然寒冷,就连风中都带着寒意。我还是有点鼻塞,于是将头都埋进了被窝里。
肖不修谈完进屋的时候,我恰好翻了个身,他问我:“要吃晌午饭了,还不起?”
“被窝外面的世界好危险啊,我害怕。”我嘟囔着。
他轻笑了一声,坐在炕沿上,扯了扯我的被角、“是不是刚才听到了什么?”
“是啊是啊。”我继续包裹好全身,本想连头都扎进被子里,但肖不修不许。“我要是说王御史敬业吧,似乎也可以。但说他冷血吧,似乎也很对。是不是?”
“你指的是什么?”
“你看哈,这一大早的,王御史就从城里赶了过来。按道理说,他应该去安抚遗属,毕竟也是他的别院,是他的下人出的事情,并且还是因为他的女儿出的事情。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出面来解决问题。可是,拖到今天才来,比我们来的都晚。那这是说明了什么?难免让人不多想,觉得他故意不来,不把这些人当成人。可是呢,另一方面他又在丧女的悲痛之下,去整理赈灾粮款,去北郊粮仓清点库存,几天几夜没睡,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点点时间跑过来,跟您说的事情也都是关于国家大义的事情。所以啊,我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只是觉得被窝外面的世界都好复杂,好危险。”
“王御史是一个拎得清的人,他知道孰轻孰重,也会整理好心情。毕竟人都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他要做的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难得肖不修有这样的点评。
“他说一人赔三千两,这可是不小的数目,他拿得出来么?”我有点好奇。
“你可不要小看这些官员,他们家里都有钱,甚至有些人比皇上都有钱。王御史家中有人经商,有人负责漕运,看起来现在就只有他一人,实际上还是很有分量的一个人。更何况,他身边那个多年至交好友沈诚,家里可是西北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他肯定会帮他的。”
“就是那个喝醉酒的?”我回忆了一下,“这人长得还挺好看的。”
“在你眼里,谁都挺好看的。”肖不修见我还没有起床的意思,就站起身,整理好衣衫,“我要回城去,这里的事情就交给王御史处理了。今早朝堂上出了点事,有位老御史被打的头破血流,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什么?”我一下子来了精神,“那我跟你回去吧!这个热闹我能参与么?”
“你不是还要在别院里查案么?”
“不查了不查了,查不出什么。”虽然我有点沮丧,但听说朝堂之上动了手见血红,这种热闹也算是百年不遇了,必然要去看看热闹。
“七天破案,否则柴文进就要问斩。”肖不修提醒道。
“知道知道,才过了三天,来得及。一会顺道去一下禁军大牢,我再问问柴文进一些细节的事情。”
“可有眉目?”
“那倒是还没有。”我快速叠好被子,将大衣递给肖不修,“谢谢您,还给您,很温暖。”
“你留着吧。”
“这不好吧,这么贵,大家又都知道是您的,我怎么能穿?”虽然我很是喜欢,做工精致,款式简洁,摸起来手感都很好。
“脏了,我不要了。”肖不修往门口走,“整理好就尽快出来,我要很快走了。”
“好的好的,我已经开始找鞋了,等我等我。”我抱着大衣和被子,忙忙叨叨地跟在他的后面,“我穿得很小心啊,没有让大衣脏啊?”
“你看那下摆,全是土。”肖不修在前面走,我在后面小跑地跟着。
“拍打一下就好了,不妨事。”我翻看了一下下摆,的确上面有黑黄的泥土但沾的不多,不过也没拍下去,可能要用水洗一下了。
“我嫌脏。”肖不修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院子里的侍卫们面无表情,肖小五站在门口已经恭候了。我也没敢再说话,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我还没洗脸……”
肖不修的脚步终于停顿住了,回头看着我,恶狠狠地说:“肖小七,你是要气死我么?”
“不敢不敢,不洗了不洗了。”看着他的表情,我彻底怂了。低眉顺目地说:“走走走,咱们赶紧走。”
这一次坐的马车,平日里的速度,不紧不慢。肖不修在车厢里继续看折子,我兴致勃勃地吃车厢里的各种小糕点。没想到这车里居然准备了这么多美食,还有热茶。一开始我还有点拘谨,但看肖不修没有说话,也没有用正眼看我,我就悄咪咪地吃了起来。
糕点的味道都很好,不甜不腻,恰好是我的口味。细细品来,比鸿宾楼的还好吃。回头要问问是谁做的,以后可以自己去买一点。吃喝完毕之后,我轻手轻脚地把东西都收拾好。肖小五隔着窗帘问我:“洗脸么?”
“洗啊!”我有点惊讶,但想想以肖不修和肖小五这种组合,洗脸什么的都是小事,他们必然有全套的方案。现在我都想,如果肖不修想在马车里洗澡,估计都能办到吧。
肖小五递给我一个湿帕子,我擦了擦,又还给了他。他又递进来一小盒香膏,我赶紧抹了抹脸。春天了,空气干燥,需要一些香脂的。居然是肖不修那个茉莉花的味道,我喜欢。现在终于觉得自己香香的,舒舒服服的。然后,我就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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