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苏娆是罄依夫人在漠朝后宫的一双眼,那么,保住她的事情又怎么轮得到她项冬儿来做呢?
林德续那方已经抵达了殿门,随侍的小太监殷勤地拿走他手中的纸伞,拿着厚厚一叠布帛为其擦拭身上淋落的雨水。
隔着一层屏风,苏娆有些不耐地转头,落入目的便是两个小太监跪在林德续的膝下,毕恭毕敬地为他擦着靴上的屑泥。
真是迫在眉睫之际!
项冬儿却没有了动静,小小的身子窝在被子里,肤色如雪。心中盘算,除了这苏娆,后宫之中还有多少旁支眼线呢?
如果,她的母妃透过这些人可以将漠朝后宫里的一举一动掌握得清清楚楚,那么为什么她可以眼睁睁地看着长子惨死于此,而无动于衷呢?
“公主……”苏娆忍不住开口,下意识地拽住自己的衣角。
项冬儿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透亮的眸子染上尘埃,思绪游走于项端。
苏娆再也无法跪在原地,一个跨步,贴近项冬儿的耳畔,道:“你应以脸为月,身为荑,而心为刀,方能以此手,血刃深仇!奴婢从今日起,只是为你往前走的垫脚石!”
这么快,就卖主求荣了?还是说,这句话,也是罄依夫人的授意?
话才说完,林德续便领着人进了来,顿时,全场宫侍诚惶诚恐地看着这位权势滔天的当红大太监。
林德续的目光一扫而过,便看见苏娆半蹲在项冬儿床前,贴着耳畔絮语,见他一进来,堪堪打断。
“苏姑姑,在和项姑娘说什么呢?这般亲热?”
苏娆的脸色,在见了林德续之后,“咻”地垮了下来。
恰恰是此时,项冬儿轻轻推开了耳畔边的苏娆,对着林德续的方向道:“嗯,你说的我知道了,其实,这话你更应该说给林公公听的。”
冰凉的小手轻轻拍了拍苏娆的肩“你下去再帮我熬一碗药吧!那碗就倒掉算了。”
虽然不知道项冬儿有何打算,苏娆还是依言,悻悻离去。才走出两步,林德续便伸出手,拦住苏娆去路,笑着道:“这是奉了圣旨的,要将这里的宫人带去审问,姑姑这一走了之,是冒着砍头的危险来违抗皇命?”
苏娆在心底“呸”了一口,佯装惶恐地低头。
“林公公,苏姑姑是帮我去重新熬药的,刚才……端来的那药出了些问题。”项冬儿开了口,目光游离到林德续的稍显富态的脸上。
“项冬儿姑娘,那药出了什么问题?”林德续这一问,带着七分关切,仿佛项冬儿还是不久前那位高高在上的清妃娘娘。
旁边的管事见林德续对躺在榻上的少女另眼相待,立马将苏娆团团围住,细问熬药这事的始末端倪。
项冬儿听到林德续称呼自己为项冬儿姑娘,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被西景钰一弄变得尴尬得可以,她随意笑笑,对林德续道:“是苏娆姑姑多心了,去了趟茅厕归来,发现一同熬药的侍女青青神色有些不对,就劝我别喝这药,以防有诈!”
掌心,层层纹路间,不停地渗出汗水,这是项冬儿撒大谎时,特有的反应。
于人前,她一副病态怏怏之容,柳眉微微一扭,悄悄地将所有的汗水擦拭在被帛之上,平静道:“林公公有心照拂项冬儿,不胜感激,只是,太医那端吩咐过,这药是最好在这时辰里服下,有劳公公赏苏娆姑姑一点点时间,让她为项冬儿熬好药之后,再自行去受审,可好?”
她一个抬头,眉心舒展开来,满头项发铺落肩头,细看之下,只觉得她就像那一株嫣然绽放于眼前的白莲花,淡雅,绝美。再一细看,那双纯黑而透彻的眸子里,跳动着像星子一般的碎光。
不知为何,林德续只觉得自己无法对眼前的项冬儿说出一个“不”字来“这倒有几分缘由,不过,这是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待苏姑姑为项冬儿姑娘熬药之后,得尽快过来,这是要是一旦耽搁亵慢了,咱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苏娆听项冬儿这么一说,才知道她这是调转注意力,帮她拖延一下时间,究竟如何,还是要看她自己!这夏朝的项冬儿公主,倒还有些心眼,苏娆觉得自己对她的看法或许肤浅了些。
项冬儿对林德续颔首致谢,趁着林德续吩咐宫中其它人集合的时候,同样以唇语像苏娆说:“救青青,不要他们逼供无辜!”
片刻后,林德续别有深意地看了几个自己带来的宫女,说:“你们去帮帮苏姑姑,这样快些。”
转身,对项冬儿道:“皇上要姑娘好生养着病,别人看着自是不放心的,不过,老奴带过来的这几位婢女机灵乖巧,为姑娘守着,可以放心。”
苏娆出了宫后,找了借口,甩开监视着自己几名婢女,待林德续逮了人,要离去之际,她兀自悄悄躲在墙角,听着林德续对一旁侍卫问:“青青人呢?”
侍卫答:“刚出了膳食监,送审的路上。”
林德续低沉一笑,像夜秃“不用,直接用刑!”
天际,雷声响动,片刻后,白色闪电一跃而起,劈开深深凤阙顶上的那片天。
项冬儿坐在木凳上的身子上的身体明显晃了晃,下一刻,殿门那侧传来脚步声,她一抬头,男人便已经踏着步子进了来。
“怎么,原来你还怕雷雨天气?”薄凉的唇角,随着西景钰那一丝冷冷的笑而微微抿开出嘲讽的弧度,项冬儿的目光往上拉,便看见那一双魅惑的凤目里迸发出凌厉之意。
黄金面具之下,男人桀骜不羁,完美的脖颈弧度随着他的傲视展现于眼前。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处,以浅淡得几乎难以听见的声音说:“谁说我怕了?”
男人旋即找了个贴近她的位子,掀了衣摆,优雅坐下。大手,一把攫住她的下颚,逼着她将目光对准他。
“病才好,就皮痒了?”阴冷的话,出自他之口,让项冬儿听了,心里一刺。
他独自前来,这么直接的给她送上这粗鲁的见面礼?“项冬儿不懂,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项冬儿怕不怕闪电,都要靠着皇上管着,你说我应该怕,我就得怕?”
西景钰并未直接回话,取过正冒着热气的茶盏,浅啜一口,双眉一挑“朕告诉你,朕说你得怕,你就不得怕!”
又是这种语气,仿佛君临天下的帝王就是要将一切踩于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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