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得曹悍此等高手效忠,岂不是胜过隆武堂十人百人?
李三郎心里微微有些纠结,有心拉拢曹悍,只是之前多次冲突,让他拉不下颜面。
“咳咳~~”
寂静的夜里,院外忽地传来一阵轻咳,李三郎警惕起身,凝目朝院门望去。
只见陈子昂拄着一副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陈拾遗?”李三郎惊呼一声,忙快步走去搀扶住。
“夜已深了,陈拾遗何不早些安息?”李三郎略显责怪似的轻声道。
陈子昂笑了笑,缓缓在微凉的石凳上坐下,松了口气,道:“听到这边有脚步声,知道殿下也未歇息,便过来寻殿下说说话。”
二人坐定,相视而笑。
李三郎轻声道:“上次和陈拾遗对坐谈论诗词,我记得还是八个月前,在九洲池的夜宴上。”
陈子昂捋须眯着眼回想了下,笑道:“殿下好记性,某却是记不太清了。”
二人也算老相识了,说起神都过往,再到如今同在异乡,感同身受之下越聊越投机。
直谈到月上中天,陈子昂从宽大的袖袍里取出一物,放到李三郎身前。
“此物是殿下的,某特来归还!”
李三郎望着他手上那半截革带,脸色有了明显变化,强忍发颤的手接过,不自觉的僵笑道:“陈拾遗这是...何意?”
陈子昂和颜悦色道:“殿下莫要误会,某归还此物,并无他意,当时情势危急,事急从权,殿下若不狠心舍下某,万一曹悍挡不住孟博达,岂不是连殿下也要被捉了去?
殿下乃太宗皇帝嫡亲血脉,身系江山安危,若因某之故,连累殿下有何闪失,某万死无以谢罪!”
李三郎的脸色有些发白,在月光照耀下愈发显得苍白如雪。
“陈拾遗从何处知道...知道当时情形?”
陈拾遗捻须微笑:“殿下这条腰带,乃是用大非川所产氂牛皮所制,结实耐磨,可承数百斤巨力,若非利刃所割,岂会轻易断裂?”
李三郎低头望着革带平滑的断口,猛地一抬头,泛红的双目滚落泪珠,哽咽道:“陈拾遗若要怪罪我抛下你独自逃命,我自无话可说!但还请陈拾遗相信,那般决断,并非我本意!我甚至愿与陈拾遗共赴生死!”
陈子昂摇摇头,神情严肃的望着他,道:“殿下此言差矣!某绝无半点责怪之意!某只有高兴,欣慰!须知大丈夫欲成大事,决不能有半点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李氏有殿下这般少年雄才,何愁他日不能让神器重归大唐!武氏终究不过是昙花一现,将来圣人还政,还需要殿下这样的李氏宗亲坐镇朝堂,方能保江山安稳!”
陈子昂略显激动的袒露一片赤诚之心,拱手道:“某区区性命不足挂齿,若能光复大唐,某身为李唐之臣随时愿意为之赴死!”
“陈拾遗!”李三郎泪如雨下,紧紧握住陈子昂的双手:“有陈拾遗这等忠贞臣子,这江山何愁不能重现大唐旗号?”
二人手掌紧握,陈子昂的双手温热厚实,李三郎的手却寒凉如冰。
趁着月色,二人直聊到晨光破晓方才结束。
陈子昂起身告辞,将他送回屋歇息后,李三郎回到自己院中,望着那条搁在石桌上的半截腰带,拧紧眉头久久沉思。
好一会,他额上剑眉抚平,俊脸挂笑,浑身透出温润如玉般的谦谦君子风。
他拿起那半截腰带,投入一旁取暖的炭盆里。
很快,他漆黑深邃的眸子中,倒映出燃烧跳动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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