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施澈转身往外走去,闵知行急道:
“没错!我确实是精卫!”
施澈停下脚步。闵知行继续道:
“可是,精卫阁把我安排来这里,我独自一人在这里自生自灭,早就对精卫阁没有了感情,而且,我已经打算退出精卫阁了!”
“哦?是吗?”施澈回过身,直视着她。
“没错,因为,因为我有了喜欢的人,那种腥风血雨的生活不再适合我了,所以我打算退出了!”她胡诌道。
“证据。”他不相信。
“证据,证据就是,”闵知行把心一横,道,“我喜欢的人,就是他!”
对不起了!闵知行头皮一硬,朝姬玉的去。
事情太过突然,姬玉只觉闵知行的脸在眼前放大,然后是撩人的气息,发麻的双唇,大脑一片空白。
片刻后,闵知行放开呆愣的姬玉,看着神情不明的施澈,道:
“这回你可相信了?我喜欢他,所以我要嫁给他,想必你明白,汉人的女子,从来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请你大可放心,我是不会再和精卫阁有任何瓜葛的!至于刚才陛下的事,毕竟他是我的主子,主子有难,我也只是略尽微力,救他出去,但已经是仁至义尽。假如我放任不管,这般无情无义的人,想必你也不会放心,不知我这番话,公子可爱听?”
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
施澈凝视着闵知行,她的神情很认真,认真得像某人。他不由得松动了。
“不爱听。”他坐下,施施然地倒着茶水。这茶叶,还是他答应大长老每年从南越定量输送进方寸的,一般的家族是喝不着的。
闵知行心一紧,说了这么多,连她都要相信是真的了,可他还是不相信吗?就在闵知行感到失望时,施澈呷了一口茶,说:
“我来是要告诉你们,姒家的圣玉已经找到了。”
此话一出,闵知行暗喜,他的画外之音,不就是说他已经相信了她吗?只是,闵知行还没高兴完,施澈继续道:“还有,含公子找到的路,应该是在北边吧?真是可惜,那条路早就埋下伏兵。换言之,你的主子,他走不出姒家寨。”
闵知行愣住。她一心想送刘彘安全离开,没想到反倒害了他。
“卑鄙!”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敢当,”施澈轻笑,“比我卑鄙的,大有人在。”
“小人!”她恨恨地说,“我看错你了!”
施澈嘴角的笑容凝固,轻功一运,他起身向前,一把掐住闵知行的咽喉。如白玉的两根手指,霎那间掌控了人的生死。
姬玉惊呼,攻向施澈,却被他轻松化解,一掌拍去,倒在塌上。
“姬玉……”闵知行自顾不暇,他稍微一用力,她就感觉自己透不过气了。
施澈的脸上如同打了一层冰霜,寒气逼人。他用不带一点温度的语气说:
“不要装出一副多么痛心的样子,也不要事情还没有结果就急着下定论。你以为是我做的,对吧?很遗憾,我要让你失望了!”
他与闵知行对视,漆黑的瞳孔里是猜不透、摸不着的墙。
他从来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相反,别人越是认为他无恶不作,他越是把这当成一种赞美。
怎样才能算是无恶不作呢?恶,其实是相对而言的。对别人来说,也许是恶,对他来说,是他达到了目的。正如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只有永恒的利益。
可刚才闵知行误会了他,他却是介意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介意,只是觉得她刚才的神情太像一个人,他把她们重叠了。尤其是现在,她倔强的眼神,透着不肯服输的劲。即使多么难受,也不挣扎半分,就这样定定地与他对视,与他在眼神中一较高下。
施澈终于松开了手,闵知行大口大口地喘气。还没回过气来,她就扑到姬玉旁边,扶起他,担心地问:“没事吧?伤哪了?”
她一个劲地担心,姬玉却奇怪地走神了,半天也不发一言。
施澈冷眼扫了一下塌上二人,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闵知行抬头一瞥,那背影竟然有着淡淡的落寞与哀伤。
该是她看错了。还是她从来就不懂他。
“闵。”姬玉终于出声,闵知行回神,连忙问:
“怎样?到底伤哪里了?”她环抱着他细小的身躯,心想这纤细的身子骨如何承受施澈的掌力?更何况他还没有武功。
“闵,我没事,真的,一点事也没有。”
“什么?怎么会?”她不相信。
“我也不知道,还以为会伤得很重,可是赵太子只是把我推开了,并没有伤到我。”
闵知行一怔,这不像施澈的风格。
“闵,不说这个了,”姬玉忽而红着脸,羞赧地说,“你刚才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啊?!这……”闵知行还没来得及解释,突然姬玉鼓起勇气,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躲进她的怀抱里,羞涩地说:
“傻瓜,不是你嫁我,而是你娶我。就这么说定了,真神作证,等到集齐圣玉后,我们就选一个山花烂漫的地方成亲,生儿育女,从此快快乐乐,幸福一生!”
门再次被推开,这次的力气很大。含黑着脸,冷声问:
“什么成亲?”
自含回来后,就一直黑着脸。
闵知行觉得整个厢房气氛压抑得如同一个压力煲,她就是煲内的米饭,含是压力圈,而姬玉是不断往外逸的欢腾的水蒸气。
姬玉自个儿在傻笑,含除了黑脸,并没有下一步行动。
闵知行暗自以为躲过一劫,没想到含瞥了她一眼,然后说:
“汉人有一句话,叫君子报仇。”
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完,闵知行已经从脚脖子到脊梁骨都发冷了。
好狠的话!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带着异常阴森的味道!她甚至都在想着是不是以后十年都要过着避难式的生活。
含没有回来时,她兴许还能跟姬玉解释清楚,只是他回来后,她却是万万不能提一个字的娶姬玉和利用姬玉,虽然都不是含所能接受的,但是后者的性质更为恶劣,下场也更为凄惨。
唯有找个机会和姬玉说明白,而且要在和刘彘汇合之前。
说起来,虽然含回来,让她没有机会解释,但是他回来了,不正好说明刘彘已经平安出去了吗?
想到这,闵知行向含投去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要说八颗牙齿,十八颗也有了。含睨着她,然后毫不客气地说:
“白痴。”
“……”
夜晚很快就过去了,当天色开始发白的时候,含要姬玉推着他,从北边的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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