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她也天真地幻想着,在她穿起盛装举行隆重的成年礼仪式时,施澈会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他会笑着向她伸出手,要她跟他走。而这带着少女美好憧憬的浪漫的一幕,直到仪式结束,宾客散尽都没有出现。枕边的泪水是闵知行美梦被打碎的残忍见证。
而韩嫣派往南越查探的手下,以及精卫阁潜伏在南越的粽子,都不约而同带回来一个消息南越王赵佗,薨了。
初听到这个消息时,闵知行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满脑子都是施澈。于是她也懒得理会,刘彘问她的想法,她也只是说,该怎样就怎样,做足一个大国应该有的礼数就行。
刘彘知道,闵知行已经整个人都不在这里了。而施澈的突然离去,也打乱了他原本布下的全盘计划,让他措手不及。可是,刘彘认为他有足够的时间让闵知行慢慢疗伤。施澈不过只在闵知行的生命中出现三年,他不相信他和闵知行的十年敌不过这短短的三年。
而自那以后,三年过去了,闵知行脸上也渐渐展现了笑容,尤其是在和卫长公主玩耍时,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因此,刘彘也很宠爱这个女儿,从不吝啬任何的赏赐,只要她能把闵知行逗笑。
当然,日子不会只剩下弄儿为乐,平平安安过了三年平静的生活后,长乐宫传来消息,窦太后患了重病。
闵知行当时吃饭的碗就从手上掉了下来,砰的一声,把韩嫣吓了一跳。他担心地问闵知行有没有事,而闵知行胸口却在剧烈起伏,她知道,属于刘彘,属于汉武帝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闵知行马上进宫,她知道刘彘此刻一定很需要她,就像当年景帝病逝时一样。刘彘此时内心也很矛盾,于情,他不想窦太后有事,因为她毕竟是他的亲奶奶。于理,他又不愿让窦太后继续架空他的权力,做个傀儡皇帝。
闵知行于是说,顺其自然吧。她还是让夏满尽心尽力去医治窦太后,虽然她知道窦太后终究逃不过死神的来临,但是这样,会让刘彘内心好过一些。帝王重孝,全天下的老百姓都在看着他,他不能在这个关节口失了民心。
姬先生帮刘彘安排了很多场祭祀,让老百姓知道他们的陛下是如何重孝。老百姓也自发地到庙里烧香拜神,祈求上天保佑汉朝。
尽管有很多祷告,上天还是没有怜悯一个鹤发老人,或许是他认为,这个世界需要新鲜血液没多久后,窦太后药石无灵,在长乐宫薨了。她逝世前,上天出现了彗星。天降异象,姬先生认为是大吉之兆。
连续两次,每当刘彘接手政权时,都天降异象。闵知行开始有点相信,姬先生不是骗神骗鬼的半日仙,而自己,真的是那命定之人,襄助刘彘,完成霸业。
她感慨命运时,也下令让精卫阁密切留意淮南王刘安,她记得,和姬先生认为的大吉之兆相反,刘安认为这种天象预兆着天下将要大乱,正是他武装起事的大好时机,于是他私底下冶炼军械,积聚金钱,做好准备。只是有她闵知行在的一天,她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七天大丧后,刘彘用从来没有过的稳健的步伐走向那张龙椅。第一道圣旨,就是以丞相许昌和御史大夫庄青翟丧事办得不周到为由,罢免他们的官职。第二道圣旨,就是任用武安侯田担任丞相,任用大司农韩安国担任御史大夫。
以王臧、赵绾下狱,许昌、庄青翟上任为开始的宫廷政变,在这一天终于正式落下帷幕。刘彘睥睨着大殿之下,知道从今往后,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窥视他手中的生杀大权!
这一年,刘彘二十二岁,正式执政。他对朝廷官员进行了换洗,要把窦太后残余的力量彻底铲除,然后把贤良方正所举的儒士重新起用。
国丧过去没多久,闽越经过三年的修养生息,再次对邻国发起了进攻。而这一次闽越攻打的对象是,南越。
南越与汉朝有着很深厚的历史渊源,曾两次臣服于汉朝,成为汉朝的外藩。三年前赵佗去世后,由他的孙子赵继承王位。赵继承王位不过短短数年,国内民心还不稳,于是他就向刘彘上书,请求支援。
刘彘对赵的做法大加赞赏,称其忠于臣属之职,并派遣王恢、韩安国前去讨伐闽越。谁知汉朝的军队还没有越过南岭,闽越王的弟弟余善就发动叛变,杀死了闽越王郢,投降了汉朝,于是汉朝的军队停止了讨伐的行动。
刘彘随后将余善立为新的闽越王,并派遣严助前往南越国将处理闽越的事告谕赵。赵得知后,向严助表达了对刘彘的深刻谢意,并告诉严助,南越国刚遭受过闽越的入侵,等处理完后事后,他就去长安城朝见汉武帝。
闵知行听到了粽子传回的消息后,笑着跟韩嫣打赌赵一定不会来朝见刘彘。韩嫣只当闵知行玩心又起,配合地下了赌注。闵知行奸笑着等着白花花的银子落尽口袋里。
五日后,粽子再次传来消息,南越王赵称病,跟随严助回长安城的,是太子赵婴齐。
“等等,你在干嘛?”韩菊叫住前面的人。
“回禀菊小姐,小的是隶属精卫阁二处三大队四中队六小队……”
“停,我是问你在干嘛。”
“回禀菊小姐,小的是来向执首大人汇报查探施少爷的下落的。”
“什么?!有消息了吗?!”韩菊一惊,连忙问。
那人摇了摇头。
“那,下去吧,执首大人在清修,不要打扰她。”没有消息的消息,又何必再去扰乱姑娘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
“这……属下遵命。”那人正想退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菊小姐,虽然没有施少爷的消息,但是近日有兄弟在长安城内城东一带发现一个带刀的二十来岁男子,形迹可疑……”
韩菊全身震了一下。会是他吗?三年了,他消失了整整三年!
“看他样子不像长安人氏,需要小的去查一下吗?”
“不、不要。”韩菊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不规则地乱跳。她在害怕。“退下吧,没你的事了。”
“是。”
“小菊,你去哪?”韩菊刚走出院门,就被小竹喊住。
“我,我去买点东西,回来再说。”
“喂,喂!”小竹看着韩菊越走越远,第一次发觉,原来一向沉稳的她也有说话不自然的时候。
城东。韩菊站在偌大的街上,有点茫然若失。自己怎么那么冲动?即使是他又能如何?三年前,你不是已经拒绝了别人了吗?她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回府
街角转弯处,一个人影正欲上前,却被身后一只大手按住肩膀。
“你疯了吗?”
“放开我,我没疯。”
“不要坏了大事!”
那人沉默了。
“我答应你让你看她一眼,现在看完了,该走了。”
那人不甘心地看着韩菊的背影,咬咬牙,然后离去。他其实也只是想跟韩菊说一声,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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