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仲夏,日毒气热。
气象无常,半刻前晴空万里,此刻已是黑云密布,天空骤然无光。
大风烈烈,刮得山上绿树枝摇叶颤,驱散了燥热,也驱赶着人们回家躲雨。
轰隆!!!
白光闪过,震耳欲聋的雷声随之而来,令人应接不及。
灰色瓦片铺设的廊台下,一小厮抖着身子,慌张着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长吉,还不赶紧去重新端药,少爷用药不能耽搁。”
被唤做长吉的小厮抬起头,只见身后站着一瘸腿,刀疤脸老者。
他头发灰白,眼神犀利,身穿褐色长褂,佝偻着身子,却昂着脖子,似乎想让身体尽量笔挺。
黑云底不时一道雷光闪过,蓝白色的光芒映射而来。雷光没有驱散老者脸上的阴沉,反而让他显得更加阴森。
“是,林爷,小的这就去端。”长吉看了一眼后,迅速低下头,拘谨地回了句,然后慌慌张张地离开。
被叫做林爷的老头子,全名叫林冶,可不是一般人物,听庄子里的老辈人说,这位可是跟老太爷有过命交情,服侍李家三辈人了,备受当今家主李恕老爷信任。
这次家主独子,李燳少爷练武出了差错,从市里送到山庄修养,一直都是这位林爷照顾,其地位可见一斑。
对于林冶的交代,长吉这些仆从可不敢有丝毫懈怠,他端着新的药汤,马不停蹄地来到山庄东侧的草堂前。
“少爷,药汤来了。”长吉候在门外,缩着脖子,对着门内恭声道。
“辛苦了,把药放在门前,你先下去吧。”草堂内传来青年虚弱的声音。
长吉身子抖了一下,一是因为此地有些阴寒,二来他有些受宠若惊。长这么大,长吉可从来见过这么温和体恤的主子。
“是,少爷,小的退下了。”长吉放下瓷碗,撅着屁股缓缓退了几步,回话的声音都比以往多了三分力气。
雷声渐歇,而风声却是越来越猛烈,竹帘上下摇曳不止,黄豆大的雨珠打在窗上。
青色的帐缦下,有一身形枯槁的青年盘坐于窗前。
他脸色苍白,双眼低垂,黑色长发肆意披散,双手插进宽大的影蓝色衣袖中。
此人不是他人,正是李燳,这片山庄租户佣人嘴里的少家主。
李燳一语不发,冷冷地看着外边,整个人透着一股阴冷。窗外的风雨如何狂乱,也不能丝毫触动他。
“嘶!”
李燳面色浮现一抹殷红,眉头一皱,伴随着一声痛楚声,他一手捂在心口,张嘴吐了一口黑血。
血迹洒在胸前书案,只见染血的竹纸快速变得焦黄,其上方白烟袅袅,周围空气都散发着一股焦灼味。
待这口污血吐出,李燳眉头舒缓下来,脸色也稍稍恢复。他看着一双乌黑发亮的双手,又看看书案的血迹,不经暗叹一声:操之过急了!
李燳出身军户,家里世袭百户军职,打小就被其父李恕严格要求,年纪不过双十,就把家传硬功碎铁手练到纯熟境。又因为他本身就嗜好练武,在这黑水市颇有名声,被圈中同龄人称为“小武痴。”
两个月前,李燳双手生出碎铁手独有的锈毒火劲,他意识到突破之机到了。
他当机立断服用秘药,想一鼓作气突破至碎铁手第三层大师级,没曾想突破失败了。不仅没有提升功力,自己反倒被锈火毒反噬,每日承受内脏火焚之苦。
还是功夫没有练到家,现在悔之晚矣!
吐完毒血,李燳长舒一口气,一股清凉涌入五脏六腑,身体的焦灼感又少了两分。
李燳感慨一声:“幽寒之地果然名不虚传!”
现在想来,还是他祖父李规有远见,几十年前就置办了这处田产,把草堂建在幽寒之地上。
这里幽寒之气氤氲,正好能压住李燳体内的锈火毒,对他恢复伤势颇有益处。
短暂地调息后,李燳起身正欲站起来,只觉头晕目眩,等他站直身子,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他揉了揉眼睛,甩了甩脑袋,这才发现眼底出现的白色抽象符号是真的,不是幻觉。
李燳将注意力投放在白色符号,脑中居然闪出一些记忆片段:
一个光膀子,带着黑框眼镜的青年坐在电脑前,嘴里骂骂咧咧地,手上在键盘上疯狂敲打……
这些东西也都是第一次见,但他就是知道这些叫什么,比如pc,ps4……
还有很多词语,李燳第一次听过,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感觉很厉害。诸如乌鸦坐飞机,螺旋升天爆炸……
恍惚之间,李燳的意识又回了过来,这些莫名记忆全部消退。
他赤脚走到门前,一脚落下,一股阴冷之感从脚底直接贯穿心头,不同于寻常冰冷,这股冷意携着一股针刺般的恶意,直击心户。
李燳挪开脚,只见木板正残留着一个黑色的脚掌印记,形状似人足,但更为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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