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身子本来就虚弱,怀上之后又因为忧思过重本就有点不稳,此次又是急火攻心,这胎儿彻底保不住了。”
忧思过重。
急火攻心。
彻底保不住了。
太医的每个用字都扎在何复的身上,“罢了,皇后无事最是要紧。”
“是是,臣就去开方子。”
何复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看着内殿紧闭的门,想进去宽慰一番,又想着,如今地步又是要怪谁呢?
若问自己悔不悔,想来是有一点,但是帝王功业,有时一点机会若是错失,很可能这辈子也抓不回来。
宫女端着血水往他身前走过时,这个第一次为着自己的野心感到犹豫。
“娘娘?”一道惊诧带着恐惧的叫声。
屏风外何复听到就坐不住了,立马绕到了屏风后面,旁边的嬷嬷就赶紧说着血气不详,还请皇上退出去的话。
“皇后要紧,谁再多嘴一句杀无赦。”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流这么多血?”何复看着床榻躺着的人似是奄奄一息的模样,胸口是一抽一抽的疼,太医连忙拱手禀告道,“娘娘…娘娘出血的厉害,臣已经让人紧着熬制止血的药了。”
“从依?从依?”床榻上的人阖着眼睛,一点反应也无,何复伸手拂过她的脸颊,刹那间像是回到了从前,那时她总是喜欢蹭着自己的手心,求着让自己给她磨墨,可此下光景,入手的是冰凉一片,“朕悔了,朕悔了还不行吗?你莫要如此吓朕,只要你还愿醒来看朕,留在朕身边,朕还你大楚。”
可是这无用的许诺并没有让人醒过来,太医看着不再出血了,又开了一张方子,让人下去熬制,转过来抹了把脸上的汗后才到何复面前复命,“皇上,皇后娘娘这是没事了,只是这次…小产伤了身子,臣向娘娘身边的宫女交代了这几日的用药,后面臣再根据娘娘的身体调理。”
何复打发了所有人出去,只留自己一个人在姜知念身边坐着。
“朕自小不得皇帝宠爱,苟活到的这条命都是朕自己争来的,当时几个皇兄争权争的厉害,朕就装的人畜无害,在十年前那场仗明国败了,要送位质子,也许在别人眼里包括朕骗你的话里,为质有多么屈辱,可是只有朕自己知道,我若不去当这个质子,才连一点活路都没有,大楚皇帝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朕死在大楚的,那七年的光阴是朕晚上安睡最放松的时候了,朕那个好兄长,不出所料,夺得大权只差临门一脚的传位诏书便能如愿了,可是朕如何能甘心?从依…”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到最后都是一句,“原谅朕。”
一行清泪从姜知念的眼角滑落到鬓发里,何复上前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眼睛,“莫哭。”
底下的人眼皮颤了颤,还是睁开了眼睛,看着他,不容拒绝的说道,“放我走。”
“……”何复张了张嘴想说不能,想说除了离开朕都能答应你,想说朕想留住你,可是看着她的眼睛,他知道自己是留不住她的,“等你身子好些吧。”
姜知念闭上眼睛不搭理他了。
隔日,何复命身边的的人,“让拢絮阁那位去与…与皇后说说话。”
“是。”
芍药在房门外引路看见楚从素时,整个人磕巴了一下,“五…五公主。”
楚从素也在看她,虽然与皇姐感情不深,但是对于皇姐身边亲近的宫女里,芍药是叫的出名字的那种,“皇…皇后可还好?”
芍药看着因遭了罪后消瘦了许多的楚从素,眼里又是蓄起了泪,想着曾经大楚华露公主是如何的娇宠,连着因推自己公主来和亲的仇视都放下了,“公…娘娘,娘娘还好,公主快进去吧,娘娘见着你一定会高兴的。”
其实昨日何复离开后,姜知念就交代过了,今后不许再唤她皇后,但是想着外面这么多人,万一谁又再多嘴,岂不是平添一些麻烦,芍药又住了住嘴,还是说了娘娘。
楚从素轻扯了下嘴角,对这个高兴抱有很大的嫌疑。
此时姜知念正披着一件外袍窝在软榻上看着前些时候没看完的孤本。
这副娴静的岁月静好的样子,竟让楚从素一下又像是回到了从前。
其实若论小时候,两人关系还算不错,她也喜欢在霂妃娘娘殿食些糕点,那时候就是宓昭在看书,她便一边吃东西一边看宓昭看书,只是后来…都长大了,越发亲近不起来,这会看着她,竟是一直悬跳的心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正不知道如何出声的时候,姜知念似有所感的朝她忘了过来,“你…”
明明是两姐妹,却是尴尬局促的仿佛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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