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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皇帝仙逝,太子继承大统三年,明国求娶,为结两国之好,楚帝遂将四妹许嫁明国。

可是内宫的人都知道,明国皇帝真正想要求娶的是楚帝的胞妹,也就是排五的楚从素。

但是明国的皇帝在书信里并没有明说,而是拖使臣带话,说自己对贵国的华露公主有所慕名,但是楚帝当然要装傻啊,听出来了是听出来了,但是不代表自己能忍心让自己亲妹妹在那个跟狼窝一样的明国里过日子啊。

那明国是什么狼腹之地啊,更遑论当时还是皇子的明帝在大楚为质的七年里,也不见得能拿到台面上数落数落。

再说先帝,这如今还真就华露公主和宓昭公主未曾许配人妻,华露公主是因为性格娇纵,更别说现在新帝继位,这个妹妹的夫婿自然要好好考量斟酌一番的,至于这盛得帝宠的宓昭公主,嗐,得也是得先帝的宠,一双眼睛稀得搭理你,可谓是目中无人,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有才情有相貌就自持为傲,她有封地的啊,而且还是富庶之地,紧靠江南地带,划了三千步兵,可别小瞧这数目,哪家的公主能养私兵?亲王都不行。

御书房外跪了一片老臣,折子递了一批又一批,统一一个内容,宓昭公主绝不能外嫁,她名下的封地兵马是先帝给的荣宠,是不可回收的圣令。

但是楚帝能把自己的胞妹供出去吗?别说现在明国没打过来,就是打过来了,他也不能把自己的妹妹给卖了。

可是一直被这些大臣烦的也不是个办法,只派个人去了趟渡家居,那边得到的消息唯有“如我兄长所愿”,自请和亲,并立下字据,绝不将自己名下的封地兵马挪为明国所用,若是有察,自交封地。

如此,宓昭公主和亲之事算是定了下来。

很快到了出使的日子,楚帝也像模像样的装了一把疼爱妹妹的好兄长的样子,送在了京城外。

“想不到有一天能看到四妹妹穿上嫁衣的模样,可惜啊,这是父皇最后都想……”

坐在仪嫁上的人听到这话,默着。

“你看,大喜之日,皇兄给你说这些,实在不该,前路漫漫,我祝皇妹能与明帝琴瑟和鸣,百年好合,也不负我们两国情谊,结交连理。”

“宓昭拜别皇兄。”坐在里面的人跪坐软垫上,一身火红的嫁衣,上面金绣完美,头上珠钗头凤,手里一把孔雀扇放在面前,此刻轻轻俯下身,行了一礼。

“如此,珍重。”

里面的人没有说话,马车慢慢走远,几队侍卫在后面也跟着默不作声。

到了临下脚的驿管,姜知念由此次宿主的贴身宫女芍药服侍下下了轿子,进了自己的厢房,换下了这一身笨重的华服。

又是一番沐浴熏香后,一个宫女轻轻的拿着棉帕给她擦着发,旁边又有两个拿着凉扇扇着风,芍药端着个粥羹在旁边侍候着,姜知念就着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公主。”芍药看着自家公主卸下华面后的苍白模样,又是一顿委屈。

“你退下吧,你主子都没有委屈,你倒是先委屈上了。”姜知念有些好笑的把这小丫头打发走,打了哈欠就想躺在塌上睡觉,这天高路远的,真到明国少说也得一两个月了。

期间姜知念就没有再穿上那件笨重的华纱,而是换了便服跟随大部队慢悠悠的淌到了明国境内,在一个大使馆住了下来,等这边张罗好良辰吉日,又是被各种晕头转向的礼节折腾了一番后,才坐上接后的仪驾。

一路上是各种喜闹的声音,直到被搀扶着进了寝殿,周围寂静无声,坐在有些硌得慌的软垫上,感受到了火烛明明暗暗,姜知念悄悄的伸手往自己坐着的下面,将那些寓意深远的东西推到了一边。

时间慢慢的过去,夜晚有些降温的凉意慢慢的袭入室内,又过了好半会,门被推开,室内响起来行礼的声音。

“都退下吧。”何复挥了挥手。

几个宫女行了一礼,便下去了,临走时还扯下了外帘。

何复看着面前拿着孔雀羽扇,遮住面容的女人,心境稍微有些复杂,娶了个不想娶的女人,任谁都会不痛快,他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上前,他当初在大楚为质的时候,各种明里暗里的示威,都尝受过不少,那时候也是多亏了华露的一些照拂,虽然她性格娇纵霸道,但是难得的天真好说话,反观这个宓昭公主一等一的受宠,他见她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没有交集,不为别的,这位背负着盛宠的公主,性子实在是太木了,甚至有些过于的冷漠。

此刻这人竟然成了自己的妻子,何复不禁有些感慨了,尽管一个男儿向一个弱女子撒气属实不地道,但是一想到这是大楚硬塞给他的人,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更何况,她本身的存在也就昭告着华露对自己的拒绝,想想当初那段年少的日子,她也对自己有过许多温柔,可这些情意,她却不愿嫁他。

何复一把打开眼前人的孔雀扇,在那为质的七年里,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看清她的面貌,细长的柳叶眉下一双浅茶色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不得不承认,宓昭公主真是长了一副好相貌。

“莫不是大楚无人,才让往日高贵的宓昭公主外嫁到我明国啊。”何复忍不住讥讽,为自己刚刚的失神而感到羞愤。

姜知念挑了挑眉,敢情为质七年这男主也没有吃什么亏当,不然能这么喜怒颜于色也是够呛,看剧本,也是明国内斗太厉害,他那个好大哥把在国的几个弟弟一个个屠了个遍,却突然一下子死于心疾,老明帝死之前给大楚写了急昭,才让这个远在他国的质子回国当了个便宜皇帝。

“宓昭见过皇上。”姜知念不理他的讽刺,该有的礼数没有失,甚至可以说是风度教养极好,后面你来我往几番对话,越显得何复一个大男人还跟妇人计较,显得小气。

这让他差点拂袖而去,但是克制住了,不说两国交谊,单是被自己的妻子气出新房就很说不过去。

“宓昭与皇上如今拜了宗庙,也受了朝拜,已是夫妻,宓昭也知自己不是皇上心中所要之人,但是宓昭还是需向皇上讨一份尊重,在皇上没有准备接纳自己妻子之前,你我还是如此称呼,等皇上将自己的心腾干净了再唤宓昭皇后罢。”

何复久久没有说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仿佛就是看到骄傲高贵的孔雀终于低下了头,心里阵阵难受了起来,“多谢公主体谅。”

两人和衣而眠共在一张床榻上,床板很大,两人各睡一边,中间能空出个楚河来,第二日,何复早早起来便去上朝了,临了交代,“公主远道而来,若是明国有任何照顾不周的,只管跟宫人交代一声即可。”

这话后,除了第一日后宫请安后,只每正一和十五出现外,殿门谢绝后宫请安,只说娘娘病了。

这一病,病到了年关,这是何复第二次来到皇后的宫殿,与第一次已经大不相同,里面格局不像新婚那次布的大气,反而更加的幽静温馨,宫女领着他去皇后的寝殿时,他还没回过神来,穿过一片花廊之后,原本假山的石水被开凿成了活水,水流淅淅沥沥的响在耳边十分悦耳,这时高山的一个白影出现,宫女一震,连忙伏身,“娘娘,皇上来了。”

姜知念执着一个木勺悠悠而下的时候,何复不禁恍神,这是他第二次细看她,不比大婚的妆容冷艳,此时她发丝轻挽,一身素衣从这翩翩而至,衬得那副不施粉黛的面容更加的出尘脱俗,仿佛是来自天外的仙子一般。

已经有人自觉的接过她手里刚刚浇花的木勺,姜知念行了一礼,“拜见皇上。”

“听说公主来我明国一直身体抱恙,朕平时朝政繁忙一直不得来见,今日恰逢其时,年关将至,故而来,不知公主现今可还好些,想来我明国御医未免名不副实,让公主受委屈了。”

“多谢皇上关心,宓昭如今感觉好些了,宓昭这病打从幼时就有了,御医对宓昭照料的极好。”

“如此甚好。”

第二日,姜知念拨点了各宫封赏,又一手操办了年宴,整个过程里可以说是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不得不说,皇后执掌后宫,却也并不怎么露面,大家也是在夜宴上才真正看到这位颇负盛名的皇后娘娘。

有些人是相貌在才情面前,而有些人是才情在相貌面前,虽然没听说过这位美名远扬的宓昭公主有什么得意的佳作,但是她是大楚先帝亲力亲为教养长大的,甚至还有封地,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

远坐在一旁的后宫头宠,最近风头一时无两的淑妃也是有些愤愤然,但是名门世家的修养让她露不出嫉妒的嘴脸,只能拿着手里的丝帕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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