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谈不上强人所难,只不过沈某人微言轻,不敢拒绝。”沈东善苦笑道,“好在我与洛府主有些交情,知道此行断无凶险,因此便卖朝廷一个人情。”
“那去年八月初二在河西秦府……”
“换汤不换药。”沈东善打断道,“若非朝廷苛求,沈某忙活自己的生意都不够时间,又岂有闲情逸致插手江湖恩怨?”
闻言,洛天瑾面露沉思,呢喃道:“外人只看到沈老爷富可敌国,有钱有势,殊不知你只是表面风光,背后不知要忍受多少屈辱。”
沈东善感动的一塌糊涂,连连点头:“知我者,非洛府主莫属!”
“其实,从某种境遇而言,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洛天瑾无奈道,“你是商界巨贾,我是武林盟主,你我皆是一方龙头,也同样背负着来自朝廷的压力。”
沈东善眉头一挑,迟疑道:“洛府主说的是……招抚钦差?”
“我已派人查过赵元的底细,只知此人是专门为东府培养武官的教头,念及皇亲国戚的身份,因而被敕封天机侯,官居二品。实则,赵元手里的实权却是少的可怜。”
“洛府主果然消息灵通,确实如此。”沈东善不可置否地应道,“其实,若无皇亲国戚的身份,凭赵大人的才能,反而能受到重用,更上一层楼。”
“我只是好奇,为何皇上钦定的招抚钦差,并非朝堂上博学多识的文臣,而是一个专门培养武官的教头?”洛天瑾费解道,“沈老爷可知其中的隐情?”
“这……”沈东善眉头紧皱,苦思半晌,缓缓摇头,“不怕洛府主笑话,其实沈某查到的消息,与你刚刚所言无异。说来倒也奇怪,对于这位天机侯的底细,外人知之甚少,甚至连朝中许多大臣都对他不甚了解,似乎极为神秘。”
“莫非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有可能。说句不好听的,赵大人若是酒囊饭袋,皇上又岂会派他招安?殊不知,招安一事干系宋廷命脉,绝对是朝中一等一的大事,断不会轻易委任钦差大臣。”
对此,洛天瑾沉思不语,只是默默点头。
“洛府主将沈某留下,只为打探赵大人的底细?”
“当然不是。”洛天瑾摆手笑道,“刚刚只是随口问问,既然沈老爷是被迫前来,那洛某拒绝招安,倒也不再有什么顾忌。否则,碍于沈老爷这层情面,有些话实在不好直言。”
“请洛府主赐我一句实话,莫非你真对朝廷的招安嗤之以鼻?”沈东善趁机问道。
“这……”洛天瑾面露踌躇,“我只是辨不清形式,担心一子落错,满盘皆输。最重要的是,我死不足惜,若连累天下英雄才是罪无可恕。”
“原来如此。”沈东善恍然大悟,“看来洛府主与沈某果真同是天涯沦落人,竟连心中的顾虑也十分相似。”
言至于此,沈东善话锋一转,又道:“既然如此,洛府主何不坦言相告?”
洛天瑾明白沈东善的意思,故而神情一禀,正色道:“其实,洛某有事相求。”
闻言,沈东善心中暗道一声“果然”,表面上处变不惊,义正言辞道:“洛府主但讲无妨,只要沈某能做到,必当义不容辞!”
“不怕沈老爷笑话,其实……洛某近日囊中羞涩,故而想向沈老爷借些金银。”
“借钱?”沈东善一愣,悬着的心安然落地,大笑道,“我以为是何事?原来是洛府主需要金银周转。”
“让沈老爷见笑了……”
“欸!”沈东善洒脱道,“你我之间谈什么借不借?洛府主想要多少,尽管开口便是,沈某别的东西没有,黄白之物倒是还有一些。”
“沈老爷虽然有钱,却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洛天瑾摆手道,“洛某愿为沈老爷立一张借据,以作日后归还的凭证。”
“沈某做生意,少不了各路江湖朋友的帮衬。洛府主乃武林盟主,凭你在江湖中的地位,若肯庇佑沈某,东善商号必能财源滚滚,万事亨通。因此,你的情面便是无价之宝,抵得上金山银山,沈某孝敬还来不及,又岂敢收阁下的借据?说吧!洛府主想要多少?一千万两够不够?”
当初,沈东善买下潘家在颍川的所有产业也不过一千万两。
今日,未等洛天瑾开口,沈东善竟主动献出一千万两。此等豪气,恐怕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然而,面对沈东善的胸有成竹,洛天瑾却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怎么?”沈东善心中暗惊,狐疑道,“难道一千万不够?”
“确实……不够……”洛天瑾苦涩道,“不知沈老爷能否多慷慨一些?”
“与其让沈某乱猜,不如由洛府主开价。”沈东善信誓旦旦地说道,“只要力所能及,沈某绝不推辞。”
“既然沈老爷如此豪爽,洛某再吞吞吐吐反倒显的扭捏。”洛天瑾将心一横,目光死死盯着满脸好奇的沈东善,一字一句地说道,“实不相瞒,洛某想借东善商号……三年的收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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