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约翰逊气冲冲的离开，唐恩反倒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棒球帽阴影下的双眼盯着球场内道奇队进行战术演练。

不要以为唐恩今天是闲着没事儿跑来看布鲁斯训练的，要不是受人拜托，唐恩即便有时间，也更愿意用来在洛杉矶里逛逛风景，而不是和一个不称职的球星经纪人进行一场毫无意义的对话。

他得想办法把约翰逊从布鲁斯身边赶走，这是布鲁斯要求的，在和银行联系之后，布鲁斯深感自己都快成了约翰逊的提款机。

而且，自唐恩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布鲁斯心底也冒出了一些渴求，想攀上更高层次的渴求，不仅仅是在职业领域里，他想在赛场之外也拥有一定的影响力，而这就离不开别人的帮助。唐恩愿意帮他进入棒球职业大联盟，自然也愿意帮他更进一步，只要保持两人的友情，这儿一切都不是问题。

现在，约翰逊成了横在他和唐恩之间的拦路虎，几乎陪伴了自己一生的表兄弟已经很难跟上他的步伐了，甚至正在拖累他，趴在他身上吸血。但是，布鲁斯自己根本做不到赶走约翰逊这件事，他根本开不了口，也不敢去做。

他了解约翰逊，要是自己真的赶走他，那第二天搞不好XC区就会流传他布鲁斯发达了就抛弃兄弟的流言，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他在公众和球迷面前的形象。

类似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很多黑人成名后之所以愿意花大笔钱养一群废人，可不仅仅是自己虚荣心作祟，也是免得被这群一起受穷的人搞得一身骚，才不得不这么做。

所以，他只能求唐恩来做这件事，在他眼里，唐恩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存在。

这事在唐恩看来，只能说明布鲁斯对亲戚关系处理上很不理智，也很没有原则，但唐恩也不能说布鲁斯什么，布鲁斯别看是毕业自名牌大学，但那是用为校队效力，还有毕业至今每年都要往母校捐助奖学金换来的。

他的思想从小就没有被树立起正确的原则观念。

类似的问题唐恩以前也有过，但那是上辈子，在那个更讲人情世故的国家里，年轻的自己才会犯得错误。直到后来真正当家作主，知道利害关系了，才慢慢学会说‘不’。

不过，布鲁斯的想法有些极端了，至少在唐恩看来直接赶走约翰逊是很极端的行为。

他都能猜到，现在布鲁斯是因为账户里大量资金消失而对约翰逊有了很多不好的想法，却从没有自我审视过，没有想想自己在享受派对的快乐时，自己不也心甘情愿么。现在只是因为钱少了，后悔了，而把所有责任推到约翰逊头上。

而且，唐恩怀疑，要是自己真的按布鲁斯要求，把约翰逊赶走了，那之后恼羞成怒的约翰逊会不会把他们的计划透露出去，从而引起别人的警觉。

所以，他绝对不会剥夺布鲁斯和约翰逊之间的关系，也不允许布鲁斯失去在失去旧友的同时，会变成纯粹向着利益疾奔的自私者。真到那时候，唐恩都不会愿意再和布鲁斯有什么交情，这不叫朋友，而是利益圈子。

在利益圈子里，任何人都可以拿来利用，友情永远都只是浮于表面的东西。

维持友情和利益之间的平衡，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唐恩自己也在摸索之中，他不敢说能做得完美，起码到现在处理这种事情上没有出过问题。

“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啊，兄弟。”

当结束当天全部训练，洗过澡的布鲁斯找到唐恩时，就听见这么一句话。

“你真应该听听银行的人怎么对我说的，我都快破产了！我把银行账户交给约翰逊管理，是信任他，结果他就是这么帮我管得？一直这么下去，搞不好真会像你说一样，最后我会流落街头！”布鲁斯的不满，正中唐恩的猜测。

“伙计，那是你的账户，你的薪水，交给别人本来就是最愚蠢的行为，即便那是你的兄弟也不行，我就不会把自己的银行密码告诉莱拉，更不会告诉我的老爹，谁都不行！”

“可我数学一直不怎么样，根本看不懂银行流水……”布鲁斯接着狡辩。

唐恩有些失望的看着布鲁斯现在的样子，轻轻摇头道。

“承认吧，这跟数学好不好根本没关系，因为你懒，才把账户交给了约翰逊管理，甚至懒得找一个会计公司托管自己的财务，变成现在这种状况，你才是要负首要责任的那个人。”

“又不是我花那么多钱办派对的！都是约翰逊的主意。”

布鲁斯查过自己的账户，从一大堆流水账单上，他只看到了用于享乐的大额花费，连他用在保养自己身体上面的钱都没这么多。

“真的么？我怎么觉得你很享受派对生活呢，搞不好还很自得自己能办得起，觉得在朋友面前很有面子。再说，没有你授意，约翰逊敢用你的钱去办派对么？他那是讨好你呢，他很清楚自己帮不到你太多，只想让你开心，不论最初是谁提出来的，经纪人那个职位对约翰逊来说是重压，而你才是一切得根源。”

讲道理方面，唐恩从来没输过，至少这辈子没输过，除非面对的人是个嘴上特别犟的人。不过，唐恩也不会和那种人讲道理，或者不会用这么普通的对话去讲道理。

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这个肌肉比脑筋发达的朋友可不适合自己去思考，不然会钻进死胡同的，他得帮一把，这也是身为朋友的责任，不是么。

“约翰逊和你是表兄弟，这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割舍的亲戚关系，他陪你打棒球，从XC区就一直跟随在你身后，你对他有责任。当他跟不上你的脚步了，你这时候该做的不是抛弃他，而是拉住他，给他时间重新在你身边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若是找不到呢？”

“那就帮他找一个新的方向，看在他多年陪着你的份儿上，也值得你为他付出一些东西吧。”

布鲁斯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也想不出究竟该怎么做，问道。

“给他一笔钱，让约翰逊去开展自己得事业？”

唐恩闻言没有对票，尽管这方法很不合适。

“布鲁斯，用钱是不能解决一切的，你比我更了解约翰逊，我都能看得出他手里要是有一大笔钱，肯定要先满足自己得私欲，你要明白什么是指路人，什么是铺路人。”

然而，布鲁斯却更糊涂了，什么指路人铺路人的，他根本没听明白唐恩说得是什么意思。

“我给你举个例子吧，我在镇子里也有个好哥们，他叫塞雷斯托……”

看出布鲁斯的疑惑，唐恩把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当成例子，原原本本地给布鲁斯讲述了一遍。

“这就是我的做法，比起掏大笔钱给朋友，让他装修餐厅，去打更多的广告，我更倾向帮他找到如何经营餐厅的方法，有些时候，当一个指路人，要比当一个铺路的更好一些。”

“就像，当年你把我介绍给球探，现在又介绍给CAA一样？。”

“是的，我的朋友，瞧，你已经明白我这么做的用意了，你很聪明，真的很聪明。”唐恩把布鲁斯的后背锤得“砰砰”作响，为朋友能理解自己的话而高兴。

“一切都是以你想帮助的那个人为中心，而不是自以为是把自己放在更重要的位置，这就是指路人与铺路人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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