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过后，徐琤也忙。他忙的事情，除了Z大的教学科研管理不用杨插手，其余的杨都得跟进：弟弟徐郢的线索啦，罗立案件的新证据啦，张秦的背景啦等等。但最重要的，还是看顾王晓丛这件事。

徐琤目前不在国内。Z大在柬埔寨建的分校出了点状况，他在柬埔寨已经呆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杨没有跟着他，留在国内帮他处理事情，看顾晓丛。这个看顾，用徐琤的话说就是：“每周给他做几顿好吃的，看到卫祥出现在他身边就毫不留情的赶走。提防张秦对晓丛有所动作。”所以，杨的理解是，自己是晓丛暂时的饲养员和监护人。这工作本不难，但自从卫祥时常在晓丛身边蹦跶后，就变成一件棘手的事情。

虽然徐琤跟晓丛说不用管罗立的这个案子，但他还是很在意。这种在意主要由三个要素组成。

首先是晓丛本身的正义感。罗立是Z大的肄业生，跟Z大有关系，而自己是Z大的教职员工，说不关心是不可能的。再加上，他所在的校办直接跟校领导接触，他比其他人更能接近张秦。自从贴吧爆了罗立猥亵案后，晓丛就更加关注张秦的一举一动。从前，他对这个副校长没有任何感觉；现在，他觉得张秦总在若有似无的避开自己。

一次党委会，晓丛给每个校领导准备了会议议题材料。张秦的那份材料在会议中心齐姐倒水的时候给弄湿了。党委会的材料向来是由晓丛准备，所以他立刻起身，准备去打印室重新打印一份给张秦。张秦却说不用，他可以看手机上的电子版材料。还有一次写调研报告，报告书上要填写校领导的个人信息；晓丛找其他校领导要个人信息的时候，他们都很配合，唯独张秦，说：“报告写好给我，我自己填上就行。”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二次还好，可以解释为张秦为人事必躬亲，但若是总发生，只能说明张秦在回避晓丛，尽量减少与他的接触。

第二个要素是晓丛的班主任身份。作为18肥皂1班的班主任，他和耿可可一样，关心班上的每一个学生。有张秦这样道貌岸然的人在学校，一天不除难就难保学生不会再受到伤害。这种心理跟自己有了孩子后就格外关注拐卖儿童之类的新闻一样。因为罗立这个帖子的缘故，可可也很急于知道帖子里爆的“男性副校长”是谁，但他没有把张秦的事跟耿可可说。没有确切的证据，还是不要牵扯更多的人进来才好。

第三个要素就是卫祥了。跟罗立有直接关系的就是卫祥。看帖子的人会怀疑真实性，但卫祥本人都承认了，晓丛作为亲耳听到他讲述罗立故事的人，自然是不疑有他。卫祥这人其实挺不错的，除了性格跳脱，是个戏精，有事没事就跟自己表白外，也算得上是一枚好青年。这枚好青年最近常约自己吃饭。

卫祥说的这家新开的川菜馆，分为上下两层。正是晚饭的时间点，一楼已经满桌，服务员领着二人上了二楼。

服务员问：“二位是坐大厅还是包厢？”

卫祥：“小虫子你想坐哪里？”

晓丛看了一圈，发现窗边还有一个二人桌，指了指那张桌子：“就这儿吧，挨着窗。”

卫祥：“行。”

不料服务员道：“不好意思，这个桌子被人提前预订了。二位还是看看其他的地方吧。”

可大厅已经没有空桌了，二人又不想去包间多花一份钱。正在踌躇，一个声音幽幽的从卫祥身后飘过：

“要不跟我一起合桌吃饭吧？”

卫祥一扭头，只见杨正站在他后面。

杨推了推眼镜，凉凉道：“窗边这桌是我预定的。”

卫祥撇撇嘴：“哟！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咯，杨大管家居然来这种不起眼的小店吃东西？”

“关你什么事！”杨走到晓丛跟前，对他说：“晓丛，徐少说想吃川菜或者任何其他菜系都可以找我，要不去天香园，我做给你吃？”

晓丛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杨哥你那么忙，还总到宿舍给我送吃的，这么麻烦你，我都很过意不去了。”

“不麻烦，照顾你也是我的工作之一。徐少出国前，专门交待的。再说了，我的手艺再好也得有人赏脸品尝不是？徐少说外面的餐馆，各方面都不太卫生安全，你想吃什么，只要叫得出名字的，我都可以给你做。”

卫祥听不下去了：“啧啧啧，杨大管家真是金贵，左一个徐少右一个徐少，我们晓丛又不是徐少家的孩子，凭什么非要听他的。再说了，你的手艺比不比得过这家店还难说呢？”

“你！”

“你什么你？我请晓丛吃饭，又没有请你，你巴巴儿跟到这里想把人带走，也得看人愿不愿意跟你走啊？刚刚晓丛都说不跟你回天香园了，也不想吃你做的东西，你还跟棒槌一样杵在这儿干嘛？麻溜儿的，圆润的，打着圈儿的，走吧您内~”说完卫祥还欠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晓丛对卫祥的毒舌深有体会，他看着杨那张快结霜的脸，害怕卫祥再说一句，这个地方就会变成修罗场，于是赶紧道：“杨哥，这位置是你定的啊。那咱们一起吃嘛。反正来都来了。我跟你说，吃水煮鱼一定要人多才好吃的。你的厨艺自然是上乘的，但我跟你走了，回天香园你做一桌，就我一个人吃，你在旁边看着，我哪里吃得下嘛。你看徐哥也不在，你也放松放松，跟我们一起吃吃看。我还没跟你一桌上吃过饭呢。”

杨有点松动，他倒是不想留下，可晓丛不跟他回天香园，卫祥显然也是不会主动离开，若是单独留下他们二人，他又没有完成徐琤交给他的任务。杨犹豫之际，卫祥贱兮兮的说：

“他是不敢在这儿吃，怕自己的手艺比不上街边随便一家店，脸上挂不住！晓丛你就别劝了，咱俩吃就行。”

是个男人就没有不中激将法的！詹姆士·杨赌上男人的尊严，也不能让这个给里给气的戏精说自己怕！怕这个字，绝对不在他詹姆士·杨的字典里。

杨对还在旁边候着的服务员说：“给我们一个包间，再拿三份菜单来。”

服务员等的就是这句话：“好嘞，您三位这边请。”

包间不大，古香古色的风格。三人光水煮鱼就点了二份，一份藤椒的，一份麻辣的，再加上其他的，林林总总一共8个菜。上完菜，服务员喜滋滋的给他们沏好茶就在外面候着了。

菜上齐后，卫祥和晓丛埋头跟水煮鱼奋战。杨端着一杯热茶，看二人吃的热火朝天的样子，也好奇的尝了一片水煮鱼。接下来，埋头奋战的人，从二个变成了三个。三人吃的满脸通红，卫祥嫌茶水太热不解辣，又要了半打冰啤。

晓丛看杨吃的起劲，不像心里还有隔阂的样子，便放下心来，问他：“如何？跟自己一个人吃不一样吧。而且跟吃自己做的也不一样对不对？”

杨点点头，道：“感觉味道有些不同，但说不出哪里不同，反正真挺好吃的。”

“我来告诉你吧，”卫祥灌了两瓶啤酒，兴致也高了起来，“这叫气氛！东西再好吃，如果没有人陪着一起吃，那就没气氛。吃饭吃的就是氛围。你做的可比这个好吃，我这不是夸你，是实事求是。但咱们往这儿一坐，凑一堆，菜的味道好不好就是其次咯。主要是吃的带劲儿，有吃又有聊，才叫好。你啊，总是那么一般正经的，看起来老气横秋。现在这样子多好看。脸上有点颜色，人也更可爱些了嘛！”

杨几乎是没有弱点的，说几乎是因为，徐琤说过，他最大的弱点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卫祥与他争锋相对，他就会强力反击，没在怕的！可卫祥这样直白的夸他，说他的厨艺更棒，还说自己可爱，唔，这个词可以换成帅，但很明显是在夸自己呀，那他就有点受不了这样，直接认输。虽然这个卫祥戏精又毒舌，但蛮真实，一点都不跟人来虚的。他确认是自己之前没见过的类型。

卫祥又开了一瓶啤酒，随手递给杨：“喝一个，你也就比我大个二三岁，现在Boss徐又不在，别死气沉沉的啦。管家是份职业，是个工作，现在下班，跟我们一起开心开心嘛。”

杨接过啤酒时，卫祥的脸距离他很近，他发现两颊微红的卫祥真的长的很好看，说是肤若凝脂也不为过，而且还白皙。这种好看不是普通的那种，是万里挑一，打着灯笼难找的那种。卫祥的美有一种侵略性，若是他对人没有好脸色，对方会觉得这张脸侵犯了自己；可若是他对人和颜悦色起来，对方在他的盛世美颜下，只能缴枪卸甲。

晓丛看二人现在一团和气，心里也踏实了。就想问问二人罗立这个案子的进展情况。

“卫祥，杨哥，你们不是分别查罗立的案子么，现在什么情况？”

杨正准备说，卫祥却道：“等等，这样问有什么意思，咱们玩点花的嘛。”

晓丛：“怎么玩？”

卫祥让服务员收掉吃空的盘子，把酒瓶子放在桌子中间空出一块地方，冲晓丛和杨挑挑眉：

“真心话大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