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抚着谢慈音的背,温声安慰“不过是个梦,如何能当真。”
谢慈音这般模样,进宫怕是不能了。谢王氏揽着女儿,朝着宋妈妈招手,宋妈妈来到她跟前,听她吩咐。
“去给宫里递个信,说姑娘身子不爽利,今日就不进宫去请安了。”
宋妈妈没有一口应下来,而是迟疑了一下。见她不应,谢王氏有些不高兴“宋妈妈,是没听见我说话嘛。”
“太太,这是宫里下了帖子的。姑娘身子不爽是不能去,太太怕是要去一下的。若不然,怕天家怪罪下来……”宋妈妈低声道。
谢王氏哼了一声“音儿这般,我走得开么?皇后是音儿的亲姑姑,难道不会理解吗?再者,我也不怕天家怪罪。”
知晓自家太太的脾气,宋妈妈不再劝导,垂首答是,福身告退去给宫里递信了。
宫里的谢皇后得了信,又关切了谢慈音几句,倒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只太子明横没有见着谢慈音,心中有几分失落。
谢慈音的父亲谢鸿下了早朝,听见下人来报说女儿身子不爽,连朝服都没换就赶往谢慈音的照水院。
他赶到时,谢慈音的弟弟谢明韬和谢夫人正围着她说话。谢慈音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呆愣。
谢鸿将官帽随意放在外头明间的圆桌上,然后大步往里间走去。跟着身边伺候的谢三不好进内院,只得在外等候。
“音儿,这是怎么了?可有找了大夫来看。”他瞧着女儿哭肿的眼睛,心中大为心疼。
本已经停了哭泣的谢慈音,瞧见完好无损的父亲,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瞧见她又哭,谢王氏越发恼火,将气全朝下了朝的谢鸿发散“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又将音儿惹哭了。”
谢鸿着急女儿,也不去理自己的夫人,只去安慰谢慈音。
“是否是不喜长安?那明日,我便遣人送你回江宁去。”
“还是说府中下人惹你生气了,你同爹爹说,爹爹将他们全部发卖了去。”
谢鸿滔滔不绝,谢明韬在旁边听着,一脸的无奈。“爹,姐姐只是做了噩梦,一时缓不过来。”
“今日,是何年月?”谢慈音哽咽出声,三人齐齐望着她。
“文昌二十五年伏月。”顿了一会,谢明韬回她。
她靠在紫檀雕花的象牙床上,脑中迅速的回忆着过去。文昌二十五年伏月?他父亲被认命为太傅,江宁到长安任职,才不过三日时间。
一切,还可以重新开始。
停止了哭泣,她缓和了一下,哑着声音朝三人道:“我头痛得紧,想睡一会。”
她不哭了,谢王氏心头松快不少。听见她说要休息,赶忙带着谢鸿与谢明韬出去。
谢鸿不放心,一面被谢王氏推着,一面回头去瞧谢慈音。担忧道:“头痛不是小事,还在该请大夫来看看。音儿,要不还是让大夫来看看吧。”
谢慈音无力再回他,身子滑到了床榻上,静静梳理脑中凌乱的记忆。
“大夫请过了,只说是水土不服,晚上没有休息好。开了几副安神的药剂,丫环已经煎了给音儿服下了,现在许是药性发作了,想休息,你不要再多言打扰了她休息。”
见谢鸿不放心,谢王氏劝慰道。
听见请了大夫服了药,谢鸿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不用谢王氏推攘,自己就大步出了里屋。
谢慈音靠在床上,想着上一世的记忆。
她是江宁谢家的嫡长女,母亲出身于琅琊王氏,父亲是谢家嫡长子。世家里,王氏一族隐退后,便是谢家为首。她作为谢家嫡女,自小就是受尽宠爱的。
此次父亲进京任职也是为她自小与皇后养子如今的太子明横的婚事做准备。
不出意外,她与明横会在一年后完婚。
婚后,太子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谗言,说他母亲叶昭容是死于皇后之手。更是将作为皇后亲侄女的谢明卿视为仇敌,平日里对其冷嘲热讽。
太子懦弱,听信了谗言之后又不敢去质问皇后,只每天借酒消愁,然后时不时到谢明卿院子里去发发疯。
若是这样,那日子也就顺着过了,反正她也不喜太子,谈不上什么伤心。
后不知道怎么,明横与谢家旁支联系到一处。她父亲谢鸿心肠太过良善,又不喜官场,多年来未有建树,旁支早有不满,一心想要越过谢鸿去。
眼瞧着谢鸿和谢皇后与太子离了心,旁支的世伯谢辉便趁虚而入,撺掇着明横做了许多事。
后皇帝病危,一心想要废太子改立三皇子明翼,谢辉就撺掇着明横谋反。
显然,如太子与谢辉那般的脑子如何能谋反成功。当日,谢横便被废了,太子府中的下人尽数斩首,谢慈音与明横被囚禁在府中。
不久后,皇帝驾崩,新帝继位,首先问罪的便是已被关了许久的谢家。可怜她谢氏其他族人,被两个草包拖累,什么也不知道便被斩首了。
既然上天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她便要为谢家,谋一条生路,当务之急,便是解除她与那草包太子的婚约。
脑中思路豁然贯通,她合上眼,吐了一口气,真正的躺下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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