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杨琢手中的铜锤落下,敲在面前的木案上,一锤定音,一千两百万,江南青苗法试行五年的青苗款拨发权,最终落进了万家的口袋。
连同一起的,还有皇上亲题的“义商”匾额,“皇商”的身份,还有等同于从七品粮运侍监的身份。不得不让人眼红。
但话又说回来,换了他们,再花上比一千两百万两更高的价格,来从万家口袋里把这青苗款的拨发权再抢回来,他们也未必愿意当真是太贵了!
“启禀父皇,”太子喜上眉梢,连带着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愉悦,“最后竞得江南青苗法试行五年的青苗款拨发权的,是京城万家钱庄的万辉,还请父皇赐下恩旨。”
“不急。”
明宗皇帝低沉的声音,从屏风之后传来。
这突然的变故,让太子和万辉都颇觉意外,其余的豪绅巨贾们也纷纷屏息侧目:这是皇上觉得不满意的意思?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屏风之前的太子、黎焰和万辉身上,如芒刺在背。
明宗皇帝看了一眼同样不解的林若,并没有从她的脸上读出任何异样,随即如炬的目光透过纱制的屏风,探寻地打量了有些不安的太子和跪在一边从容垂首的万辉。
万家确实是个好人选,京中的这些个商户之中,他最属意的,也是万家。但是,这一切,太“顺其自然”了一点,让他不得不心生疑窦。尤其是在此之前,太子所求的那一个恩典。如果太子事先与万家勾结,那么……
明宗皇帝心里冷哼了一声,沉声询问:“万辉?不必紧张,朕,只是想替江南百姓,询问你几个问题。务必,如实回答。”
万辉恭恭敬敬地叩首应道:“是,草民遵旨。”
一旁的林若像是恍然又像是不解地点了点头,明宗皇帝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看着万辉,问道:“为何先前不与陆家、白家竞价,而在最后落锤之前,才举牌竞价?”
万辉磕了个头,然后不徐不疾地说道:“回皇上的话,方才竞拍之前,听太子殿下有言:江南乃是东鲁的鱼米之乡,农户之数不下八十万,竞价之时,还需量力而行。草民正是听从太子殿下的圭臬良言,不曾在初时参与竞价。”
这个解释,倒是在理,开始之时,这些豪绅巨贾的竞价着实疯狂。想来,与万辉抱着同样想法的不在少数。只不过,越往后,价格越是往上高得离谱,让一直旁观等待机会的商贾们放弃、退出了。尤其是最后陆翛然和白阙的竞价。
万辉说道此节,明宗皇帝已对太子收了一半的疑心。或许太子有能力让万辉、白阙抬价,但他没有能耐指使得动陆家。陆家与烨王,早已是纠葛极深了,这一点,从翼火卫的密报中,明宗皇帝也是心中有数的。但是,也不能全然证明太子与万辉没有勾结。
“最后的落锤之价,是草民与手下账房先生粗算之后核定,万家能够承担得了的价格。最多再加码五十万两,若是再高,草民也无力再往上加价,只能放弃了。”万辉也坦言了自己的底价,“毕竟,江南农户众多,又需备下夏料、秋料两季青苗款,皆非小数目。农户所付贷息,一季两分,所竞的青苗款拨发权只五年,再往上加价……所获之利,着实……着实寡薄了些。”
最后一句话,万辉说的声音有点儿小,但是却反倒显得,所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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