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逝以寻都要查看宋白玉背后的伤,确定他的伤势一天比一天好以后才肯安心睡下。
她知道是梦,可每每宋白玉自身后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的时候,她却又感觉到无比的真实。
“寻儿”,他低低地唤着,带着缱绻的笑意,“越发觉得你有些小心翼翼了,像只随时警惕着怕人抢走食物的猫儿。”
逝以寻努嘴笑道:“你又不是食物。”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是却不得不小心又小心。此次重回梦境,有什么不一样了,似乎随时随地都危机四伏。
“寻儿,你给我生个孩子。”他贴着她的耳朵,薄气吞吐,问着,“好不好?”
逝以寻愣了愣,翻身面对着他,看着他那双暗夜里也熠熠亮泽的眼眸,手指点点他的鼻子,道:“生孩子,你还要拖家带口地回玉泱去修炼哇?你放弃修道我就给你生孩子,我们只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话没说完,宋白玉顷刻翻转过来便将逝以寻压在身下。低低笑两声,道:“你说得对,修炼不能拖家带口。那便等我修成了道,再要孩子。”
“喂唔”
不给逝以寻拒绝的机会,宋白玉太过强势热情,一边深吻着她,一边手不老实地上下游走抚弄,将身体里的火都点燃了起来,无力拒绝。
窗外暗影婆娑,那是风的声音。仰着脖子不住颤栗低吟间,忽觉窗户有一抹人影,身体不由僵了一僵,瞠眼看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后来,当宋白玉准备着给房间挂上风铃,亲手做面具画红梅的时候,逝以寻便晓得他要做什么。一句话不说,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看他捣弄。他挑着眉梢,眉宇之间全是淡然温情,唇角似有似无地勾着问:“好不好看?”
逝以寻点头,咧嘴道:“好看得不得了。”
“那那天”
逝以寻打断他得意洋洋道:“那天捉鬼节,你想要我戴这个是不?可是那样你一下子就能认出我了,不神秘。”
宋白玉一笑,道:“后头还有更神秘的事情。”逝以寻知道,他要向她求婚。
原本的梦境里,最终她嫁给了他,他们有一个圆满非常的洞房花烛夜。
可是,这个捉鬼节,本来只是一个喜庆节日,却变成真的捉鬼节了。
在长街上,宋白玉当着那么多人面,送了她花,跟她求婚。
逝以寻也答应了嫁他,他便将她抱上高头大马,牵着她回去拜堂。
他们是在缇玛家里拜堂,院子里的葱郁的树上都挂满了红灯笼,十分喜庆。缇玛穿了一身喜庆的衣裳,笑得十分和蔼,脸上的皱纹一圈一圈的,但精神却很饱满。
是她帮他们主持这个拜堂仪式。只是才完成了一半,天色生变。
月亮躲进厚厚的云层里,红灯笼里的光照得有些单调苍白。这时起了一阵没有来由的阴风,吹得大堂里的红烛忽明忽暗。
这时有人匆匆忙忙地跑进来,看了缇玛一眼,就急忙跟逝以寻和宋白玉说道:“有位姑娘让我来通知你们,太夜湖不平静了,已有几人被湖水吞噬,那位姑娘让你们速速赶过去救人!”
太夜湖是西蛮的一面大湖,整个捉鬼节都是围绕着那大湖展开的。湖水由上头雪山消融淌下来的,湖水春涨秋落。
逝以寻回来的时候,霍洄理应还躺在湖岸边赏星星吹夜风。缇玛见两人要走,就叮嘱道:“那太夜湖水可深可凉了哩,你们万事要当心哇,莫要掉下去了。等回来,我再给你们继续主婚。”
逝以寻和宋白玉匆匆到了太夜湖,捉鬼节早已经安静了下来,纷纷站在湖岸提心吊胆地围观。
湖中央落下几个人,正拼命地挣扎,不是他们不去救,先前便有尝试只要是谁敢下水去救,最后无一例外要被拖进深水处。
这太夜湖有些邪门。
逝以寻向围观的人一问起霍洄,他便颤着手指着太夜湖,道:“这水下边有、有水鬼那位姑娘下水去了,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好歹霍洄也是堂堂琼华派的女掌门,凶多吉少这样的词,遇上小鬼小怪一般跟她沾不上边儿。
见湖中心的几人几乎挣扎得脱力,逝以寻祭出隐魂剑,与宋白玉道:“白玉,你我一起,将几人拉起来。”
“是师父。”旋即他握了握她的手,“你小心些。”
各自御剑到太夜湖的湖中心,宋白玉率先双脚点水,弯身像拎水桶那样拎起两人,便毫不耽搁地返回。剩下两人便由她来。
怎料逝以寻才将将把二人拎到隐魂剑上,忽然一缕水光缠上了隐魂剑,剑身急剧颤抖。
逝以寻以掌为刃斩破了那缕水光,御剑飞往岸边。水光不罢休,再度缠来,情急之下,逝以寻落脚于水面,使得那水光没有纠缠上隐魂剑反而缠住了她的脚踝。
紧接着逝以寻便顺势被拉下了水。
水下暗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晰。几缕暗影在水中漂浮,像是人的头发又像是生得茂密的水藻。
蓦然间,逝以寻忽而忆起前几日就一直在夜里飞掠的影子来。
到了水底,忽然有个声音说:“你终于下来了,这水可深可凉了哩。”
逝以寻心尖儿一抖。恰逢几缕黑得炫目的长发朝她袭来。逝以寻还没念道决用卦阵收了这些东西,白刃一闪它们就被削成了一截儿又一截儿。紧接着就是霍洄那妖冶的绯衣飘飘摇摇,好不惬意。
霍茴扛着剑,掇了掇逝以寻的手臂,道:“这回是真捉鬼来了。”
逝以寻跟霍洄顺着那凄苦哀怨的声音,一直闭气往深处走,走到湖心不能再深的时候,水底暗石旁边,坐着一缕幽幽纤瘦的魂影儿。她靠着石头,哼着森寒无比的曲调。
霍洄将剑随意往湖底的石缝里一插,中气十足道:“小小鬼怪,妄图在这湖泊里掀起大波大浪,今儿你是碰上姑奶奶我了,算你倒霉。你是哪家水鬼啊?”
想必霍洄也察觉到了,围绕着这小小水鬼的是一股冤气。故而她才没第一时间就挥剑斩了这小鬼。
小小水鬼穿的是白衣,黑发黑得十分渗人。她缓缓扭头过来,看着逝以寻与霍洄,咧嘴笑:“这水可深可凉了哩。”
霍洄不明所以,逝以寻却暗暗抽了一个凉气。只因临出门前,缇玛也给她说了这样一句一模一样的话。
霍洄直截了当的问:“你有何冤屈,正好今儿我比较得空,可以超度超度你。”
逝以寻细细端详着这纤瘦的水鬼,忍不住将她和缇玛暗暗比较起来。惊诧地发现,若是缇玛再年轻二三十岁,想必就是眼下这水鬼的模样。饱满的额头,显尖的下巴,脸蛋却是圆润的。
水鬼指了指她身边的大石头,道:“我被压在这下面咧,你们帮帮我。”
霍洄提起剑走过去,逝以寻提醒道:“小心点。”
这块黑石头看起来相当大,但却不完全是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应当是最开始是一枚不大不小的石块,长年累月积淀下来,长满了水藻青苔一类的植物,故而变得这般大。
霍洄一剑n去,质地比较松,不费什么力气就深深没入。她手腕稍一用力,石头便bp四溅,搅浑了一湖碧水。
而那黑石头下边,有少许凹陷,凹陷处赫然躺着一具已被磕断得四分五裂的骸骨。那眉骨下的两只黑窟窿,空洞漆黑得如同水鬼的两只无神大眼。
出水的时候,岸边西蛮人早已经散去,霍洄很嫌弃地捞着一具骨骸,跟逝以寻一起上了岸。
只是却没有看见宋白玉的影子。跟着自己的肉身终于能够爬出水的水鬼,不管她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只要咧嘴一笑总让人感觉到一股森然寒意。
她指了指平静的湖面,说:“他大概下去找你了罢。”
逝以寻与霍洄道:“你看着她,我再下去看看。”
“当心。”
在水下游走了半晌,没有找到宋白玉。逝以寻便往光线深暗的地方浮去,一边集中心力感应隐魂剑的所在。好不容易在一处深不见底的夹缝中感应到了隐魂剑的踪迹,便小心翼翼地探着身试图滑进那夹缝里。
突然这时,夹缝里的幽光闪闪而过,逝以寻定睛一看,不由得大惊。一双极为狭长的碧色眸子正半眯着,安静地看向她这个方向,又似从始自终不曾看见她。
恰逢此时,肩膀被人一拍,逝以寻经不住吓了一吓,一只手顺势捂上了她的嘴。逝以寻见是宋白玉,心里石头落了地。
他带着她不声不响地退出夹缝,身形灵活,尽量不引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宋白玉搂着她的腰半分未松,带着她一路往上游。
逝以寻侧头安静地瞧着他,轮廓在水中显得沉魅柔美,发丝如墨晕染,恰似一朵悠悠然的水中莲。莲花注意到了某女的目光,眼风侧了一下,扫视着她,唇角缓缓勾起,有股说不出的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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