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御剑术在飞行的时候没有少失灵过,有时候直接从高空摔下去,惊恐得大叫。
幸而她这个当师父的,随时做好两手准备,祭出隐魂剑便凌空飞过俯冲而下,在宋白玉落地之前,一把将他捞起来。
看他紧张成一团的模样,逝以寻还颇有兴致的打趣道:“怎么样,小白玉,刺不刺激?”
这个过程,任谁都要经历的,当年她学御剑术的时候不也一样。
不过那时,师父成天将她和慕涟微两个扔山里自己练习,哪会像她教宋白玉那般,随时站在他身后,临危扶持一把。
她和慕涟微御剑也会斗,谁落下去了,另一方必然要幸灾乐祸。索性他们俩从没有一次真的摔到地上去过。前面不是说了,还有御剑失败解腰带以自救这一说嘛。
但现在又和从前不一样。
站在她前面的青年,不在是以往那个御剑不稳吓得大叫的男孩子了,不仅身量比她高出一截,且御剑平稳而熟练。好似只要他站在她前面,就能为她挡下一切风雨。
一上午都沉浸在是对宋白玉的温柔遐想里,若不是宋白玉出声,逝以寻还不知道何时会清醒。
“师父要不要落脚歇一歇?”
逝以寻回过神来,茫然四顾,头顶的日头火热了些,她点点头道:“是应该歇歇。白玉你这一说,为师还真有些觉得口渴了。”
“那在有山泉的地方,弟子再停下罢。”
再飞了一阵,未免入城惊动城中百姓,在天黑不得不投宿之前,她们走的都是山区,一重又一重的青山,给人一种“天外有天山外有山”的美妙意境。
“诶白玉啊”还没等到宋白玉找到山泉,逝以寻拍了拍他的肩膀,唤了他一声。
宋白玉稍稍侧头,眼尾的目光看着她,问:“怎么了师父?”
逝以寻奇怪的“呲”了一声,努力辨认道:“这条路这个方向好像很熟悉啊”
宋白玉道:“弟子与师父曾四处游历过,难为师父还记得。”
话是这么说,可宋白玉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们已经有好几年不曾下山了
逝以寻摸着下巴,道:“这条路,和去西蛮的路真像啊!”
宋白玉身体一顿:“师父说什么?”
她问他:“白玉啊,这是去京城的路吗?”
“这不是去京城的路?”宋白玉拧眉,“师父为何不早说。”
逝以寻道:“你不知道京城往哪个方向走吗,我们再这样走下去不就到西蛮了嘛京城是在西蛮那边,为师怎么觉得不像呢?好似京城在东边?”
“”宋白玉抽了一下额角,“那师父为何带着我往这个方向走?”
“为师不是在跟着白玉走吗?”
“可弟子在跟着师父走。”
一通说下来,师徒俩说不通,到底是谁在跟着谁走,总之一上午的光阴看起来,很有白白浪费的趋势。
师徒俩都迷茫了,不晓得沿着这个方向继续走下去,究竟是到了西蛮还是京城。
恰逢下方有条官道,官道旁边有一个茶寮,和逝以寻记忆当中的相差无几。
她指着茶寮,惊喜道:“哎哎白玉你看,这果真是去西蛮的路,为师当年还在那里喝过茶!”
这下终于摸清方向了。
宋白玉看起来却不太高兴,只双目微窄,抬了抬眉梢,嗓音平淡无波道:“师父看似很开心?”
不用再迷茫,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不跟宋白玉多说,逝以寻解下自己的剑,就凌空而御,朝那茶寮飞去,道:“为师渴得很,先去一步,白玉你快快跟上!等歇饱了,我们再上路往反方向回去就是!”
宋白在身后焦急地叫她慢点,逝以寻没空理会,径直俯冲而下。
在茶寮前,逝以寻很有风度地落地收剑。
茶寮老板看见有人从天而降,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逝以寻撩袍落座,道:“给我来碗茶。”
老板的神情有些古怪,顿了一顿,然后转头去舀茶端到她面前,道:“客官请用。”
怪得很,逝以寻一碗茶灌下去,怎么觉得有股酒味旋即还不等她领悟过来,就头昏脑重,一头栽在了桌面上
尚存的理智告诉她,糟糕,她定是中了圈套
可回头一想,又觉得不对劲,究竟是哪个与她有仇,要设计陷害她呢?她都多少年没下山了,而且她在山下更不存在几个仇人啊。
“师父那是酒。”宋白玉后脚赶上来,逝以寻侧头眯着眼睛看他,他扶额道了这么一句。
这不是茶寮嘛,怎么会有酒呢?老子沾酒即醉啊
逝以寻再扭头,熏熏然地瞪着老板,打了一个嗝道:“原来你这个奸商挂羊头卖狗肉!”
老板被吓了一吓,连忙大叫道:“这位客官,我这本就是酒寮!”
他走出去,指着一根竹竿上挂着的一块麻布,“不信客官自己看,这么大一个酒字!”
逝以寻不经宋白玉扶,就摇摇晃晃走到外面,一看,果然是有一个“酒”字。且莫说她不知道何时这个地方的茶寮变成了酒寮,现在她知道了更生气。
逝以寻气愤的指着“酒”字跟老板说:“那我刚才说要一碗茶的时候,为什么你不指出来?!而且你这个酒是什么酒,我过来的时候,一点酒气都没有闻到,肯定是兑过水了。”
“我本来就是卖的便宜酒,做点小本生意,又不贵,这也犯王法了吗?”
“那我要的是茶,你怎么把酒当做是茶,随随便便卖给客人呢,你这样太不负责了,”
老板脸色有些憋红,瞪了逝以寻两眼:“神经病。”
逝以寻更是怒不可遏,捞了捞衣袖走过去,道:“有种你再说一遍?”
老板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宋白玉突然从身后将逝以寻拉住,三两句话跟酒寮老板道了歉,还掏出银钱付了帐,就不由分说地将某女扛着走了。
逝以寻很是不满意,怎么能让宋白玉去给那种奸商道歉呢?还给了钱?她没有问那奸商倒给钱,就已经很不错了!
逝以寻扒在宋白玉的肩背上,懵懵然道:“白玉啊,不能就这么算了,放为师下来,为师要好好给他上一课”
“师父还是不要惹麻烦,我们还有路要赶。”
一碗酒,让逝以寻在宋白玉的肩背上呼呼大睡。等醒过来的时候,天色近黄昏了。
她定了定神,发现自己正躺在山泉边的一颗树荫下,薄薄的风带着阳光的暖意,吹得她浑身舒坦。
眯着眼睛,逝以寻看见宋白玉背对着她,身影英挺修美,被镀上一层暖金色,正在泉水边汲水。
逝以寻叮咛一声,表示她已经睡醒,就是脑门还有些胀。宋白玉闻声回头,手里拿着一只竹筒向她走来。
竹筒里装着满满的山泉,十分清冽。
“师父喝点水罢。”
逝以寻依着他的手,小喝了两口,泉水清冽得很,她仰头,迷茫地望了望四周青翠的群山,夕阳要落不落,完全无法辨清楚方位,不由问他:“白玉啊,我们走到哪里了呢?是不是快要到京城了?”
宋白玉的拿一种不明意味的眼神看着她,道:“上午我们的行程错了,走的的确是西蛮那个方向。师父还记得吗?”
逝以寻想了想,闷闷地点了点头:“为师貌似有点印象。”
他又道:“师父误将酒寮当茶寮,喝醉了。师父还记得吗?”
逝以寻再点头:“有点印象。”
“于是我们没能顺利返回,而是还在附近的郊林里。”
“啥?”逝以寻反应了一阵,思绪渐渐清醒,望着宋白玉,“为什么会这样?”
宋白玉也望着她,重复了一遍:“师父误将酒寮当茶寮,喝醉了。弟子带着师父,没办法好好赶路,只好等着师父醒来。”
逝以寻一脸难受,揉着脑门道:“上午的时候,白玉御剑不是载了我们两个人么,怎么可能没办法好好赶路。”
“那时师父是醒着的,师父睡着了,弟子办不到一剑御两人。”
“那为师记得出酒寮的时候,是白玉扛着走的,那白玉依旧扛着为师,再御剑不就好了吗?”
宋白玉认真地看着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不好。”
逝以寻一愣,问:“为什么不好?”
“师父太重了。”
一口老血。
眼看着要天黑了,师徒两人总不能在野外露宿,这个时节很容易惹风寒。这个时候再细细追究,逝以寻拖着醉酒的她,究竟能不能顺利赶路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于是他们废话不多说了,赶紧收拾一下御剑飞行,往上午来时候的方向,再原路返回。
找了最近的一座城落脚,赶着找客店住下。
客店也是随便找的,只是这一随便就随便得好啊。竟给他们制造了前所未有的浪漫独处机会。
才一走到门口,客店小二就迎了上来笑嘻嘻道:“哎呦两位道长,这么晚了,是打尖还是住店啊?想必道长是旅途劳顿了,不如就在小店歇下罢,小店价格便宜,环境优雅,最重要的是眼下还有空房,要是再晚点儿恐怕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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